睁开眼时,苏青喻在一个宿舍里。六人间的宿舍,有的床铺乱糟糟地堆满衣物,有的床铺铺盖已经卷了起来,上面放着行李箱。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宿舍,像是大学宿舍,而且很可能是大四毕业生的宿舍。宿舍是典型的上床下桌的设置,床下面是书桌和墙上的两排书架。此时,他正坐在书桌上,书架上两排整齐的书,从里面的《尼克尔森微观经济学》、《平新乔微观经济十八讲》等书可以看出,原主是个经济学院的学生。苏青喻又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很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从面料和扣子上的质感看,原主家境应该一般,但是手上的手表却并不普通。这次527一进世界就对苏青喻说:【宿主,接收世界剧情吗?】已经对原主身份有了大概了解的苏青喻说:【好。】苏青喻这次穿的原主名为江楚,没有许允寒那样的家庭和身份,他是一个相对挺普通的人,至少在他生前自以为是。江楚五岁的时候,爸爸去世了。他是靠妈妈拉扯长大的,妈妈手部有残疾,右手缺了小拇指和无名指两根手指,很多工作没法做,养活江楚并供他读书的方式,是在一个贫困小县城卖臭豆腐。江楚从小争气,学习一直不错,是他们那里有名的“别人家的孩子”,大学也不负众望地考进一流名校。他本来应该拥有顺遂的一生,名校毕业,轰轰烈烈成就一番事业,或找个好工作,过轻松悠闲体面的一生。人生转折,在一个叫盛勋的人出现时。盛勋是一个豪门少爷,某一天在图书馆看到勤工俭学的江楚,从此开始了追求。江楚一开始面对他的追求是惶恐的,主要是,他没想到他会被一个男人追求。在他十八年的小镇人生里,并没有男人和男人可以在一起的概念。一开始,他总是避着盛勋,拒绝他礼物,红着脸说他不能和他在一起。但是盛勋的追求太热烈了,和他的世界一样。江楚从未接触过这样的人,活得肆意灿烂,细节上又温柔体贴,能当朋友能做老师,给他打开了一扇扇从未接触过的精彩世界。在他身边看着他,好像就能被他感染。最终江楚还是和他在一起了。他们从大二开始恋爱,校园的恋爱纯洁美好,江楚越陷越深。感情开始出现问题,是从大四快毕业时开始的。到了大四,他们就不再只是被学校保护的学生,开始算半个社会人,要接受成年人社会的考验。最初一次,是江楚的妈妈,金婉婉,从老家来看江楚。舟车劳顿,晕车的妈妈很憔悴,江楚给他在学校附近找了家酒店,带妈妈住进去,那天陪妈妈到很晚。酒店就在学校美食街旁边,金婉婉坐在窗口向外看,对江楚说:“楚楚,我来这里卖臭豆腐吧?老家生意越来越不好了,我来这里还可以经常看你。”他们的老家那里盛产大豆,豆腐和臭豆腐这些当地卖得也越来越多,但人没多少,赚不到多少钱,来这里确实不错。江楚有些犹豫,但还是跟妈妈说:“我先调查一下看看,有没有出租的店铺,租金怎么样。”“唉唉唉!”妈妈连忙应着。那天晚上回去时,盛勋正在学校等他。江楚就跟盛勋说了这件事,没想到盛勋脸色一下变了,他立即贴近江楚身上闻了闻,“没有臭豆腐的味道吧?”不等江楚回答,盛勋立即拉着他回宿舍,给他拿出一套衣服让他洗漱后换上。敏感的江楚那时有点受伤,但是没说什么。盛勋一直这样,恋爱没多久就告诉他穿什么样的衣服,剪什么样的发型,甚至还送他洗漱沐浴用品。江楚一直以为,他从小地方出来,审美和眼界不如他,就一直按照他说的做。穿他说的衣服,跟着他去做发型,喷他送的香水。这次也一样,他去洗漱后换上他拿的衣服。盛勋正坐在沙发上,脸色很难看,看他出来后,在他身上闻了闻,脸色才好看一点。他跟江楚说:“楚楚,你知道我家在这里挺有名的,你跟我在一起,总不能让我丢人吧。”江楚的心又被扎了一下,“什么叫让你丢人?”盛勋又说:“我们是要结婚的啊。”江楚因为这句话心又甜了起来。“你想我的朋友都是什么身份的人,以后我们结婚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老婆家里是卖臭豆腐的,他们不得笑话死我,我毕业进公司也没威望。”江楚欲言又止。盛勋立即又说:“如果妈妈在学校外面卖臭豆腐,同学知道后也会看不起你,我们楚楚可是学校校草级别的人物。”江楚抿了抿唇,有点松动了。他从小是他们那里最好的学生,从小学到高中无一例外,是老师最爱的学生,是学生最羡慕的同学。进了这所大学,他才知道他的世界,井底有多深。他的同学有的开车豪车来上学。有的随手拿一个包就值妈妈辛苦两三年的钱。有的游历世界各地眼界宽广。有的从小受精英教育,说着他听不懂的词汇。他没有攀比嫉妒,更加努力地学习,年年拿最高奖学金。可是巨大的落差,和自我感觉的渺小平庸,还是让他敏感地生出了自卑感。盛勋双手揽住他的肩,迷恋地看着他,“楚楚,你知道你有多好吗?你像是遗落在野草里的名花,你应该向兰花一样高雅,而不该被浊气污染。”江楚沉浸在盛勋这样的眼神里。这是他跟盛勋在一起的原因之一,他总感他被珍重地爱着,盛勋一个豪门少爷有时候却放低姿态,把他当成男神一样对待。在盛勋心里,他值得更好的一切。盛勋:“让妈妈在家里卖吧,家里她更适应更舒服,不求赚多少钱,如果钱不够,我们不是马上工作了吗,可以给她打钱。”江楚再没犹豫,说:“好。”第二天他跟妈妈说,这里房租太贵了,摊位也紧,不合适。妈妈欲言又止,点点头,让他过来吃饭。她亲手给他做了三顿饭,在第三天就离开了。那之后,他和盛勋的关系更好了。正值大四各种实习,江楚在盛勋家里的公司实习,开始接触他的朋友和家人。他的朋友全都是富二代,对江楚表面没有瞧不起,但也说不上热情,偶尔去酒吧会叫上他。有一次江楚喝多了到洗手间吐了,洗完手回来时听到盛勋朋友们在讨论他。“行不行啊,连鸡尾酒都喝不了?不会是第一次喝吧哈哈哈!”“我就是觉得他挺扫兴的,啧,无趣死了,难道是床上有趣?”“盛勋你不是就看上了他的脸吗?还没腻?”“我们来打赌,看盛勋这次多久玩腻,我赌最多还有三个月!”“已经有一年多了吧,还能坚持三个月?”当时江楚就站在柱子后听着,他脊背挺直,胳膊上还带着盛勋让他学舞时摔出的伤。他摸着伤口看向盛勋,见他正在抽烟,眼睛在烟气后幽深难言,不知道在想什么。等抽完烟,他才说:“他是我男朋友,你们别这么说。”说完他抬头看到了站在那里的江楚。他的朋友们也看到了,他们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因被发现,索性不再掩饰对江楚的看不起。回去的路上,盛勋跟他说:“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从小就活在这个圈子里,就这样。”那天晚上在床上,盛勋迷恋地抱着他闻着他身上的味道,看着他的脸非常兴奋。江楚脑海里却一直是他朋友的话。盛勋是看上他的脸吧?难道他在床上很有趣?盛勋的朋友们看不起他,从那以后对此毫不遮掩。他们中有人问:“你们那里通火车了吗?”另一个就会说:“火车是什么东西?我从没坐过。”江楚慢慢地再也不跟他的朋友接触了,每次盛勋出去跟朋友玩,他就在宿舍或出租房没日没夜地看书看纪录片,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开阔眼界。然后按照盛勋的提议,去学钢琴学舞蹈,学做一个不给他丢脸的人,等在结婚后好融入他的世界。毕业后,江楚就正式留在盛家的公司工作了。他工作很认真,工作能力也强,工作让他找回了一些自信。可惜好景不长,有一天盛勋的父母来公司视察,除了公司各部门的领导,专门点了江楚一个刚进公司不久的人去谈话。江楚被叫去,但并没有跟那些领导一起进去,他在办公室外等了很久,越来越多的人看向他,议论纷纷。直到三个多小时后,江楚终于被叫到了办公室。盛勋的爸妈正在坐在沙发上,两人衣着考究精致,尤其是盛母,她穿着一身高定裙子,腕间一条价值不菲的阳绿翡翠手镯,明明和他妈妈差不多的年纪,看起来却比她妈妈年轻十几岁。江楚一看到他们,心里是有些欢喜的,可是盛母却厌恶地看着他,“你就是江楚,盛勋喜欢的人?”江楚点头,“是的,盛夫人,您好,我叫江楚。”盛母下一句就是:“我们家不可能接受你,你趁早做其他打算吧。”江楚愣了一下,他猜到过盛家没那么容易接受他,可是没想到会这么直接。盛父也冷着脸说:“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算什么,你不觉得丢人吗?反正我们家丢不起这个人,盛勋必须跟门当户对的女生结婚!”“我们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就别自讨没趣了,有什么要求你可以提。”盛母接着说,暗含警告:“我们不要闹得太难看,互相体面点。”江楚当然没答应。那之后他在公司寸步难行,领导刁难,同事议论,但凡经他手的工作绝对不顺,渐渐没人愿意跟他一起工作,他成了公司的边缘人。他备受煎熬,精神越来越差。跟盛勋提起这件事时,盛勋态度很坚决,“楚楚,我那群朋友说你,我可以去帮你骂他们,可是我的父母,生我养我的父母啊,我怎么说?”那时江楚才知道,盛勋从小就以让父母满意为目标,他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就是想讨父母欢心。他说:“我跟你交往,已经让他们很不满很生气了,楚楚,你要理解我。”理解他的结果是,江楚日益崩溃,几乎要抑郁了。每一个来公司的盛家人都要对他冷嘲热讽,全公司都知道他想嫁入豪门,却被豪门上下嫌弃,还死皮赖脸地赖在这里。读书时,没被孤立过的他,在公司里感受到了,成年并不是坚强的保护壳,他痛苦不堪。这段时间非常微妙,他痛苦得想离开这个公司,可是越痛苦的时候,盛勋对他的关爱越让他沉迷,他左右摇摆,内耗焦虑,更加痛苦。
盛家人见他这么坚持,怎么都不愿离开盛勋,更加气愤。盛母专门把他叫到公司顶楼咖啡馆。江楚亲手给她端来一杯咖啡,是她爱的只加奶不加糖的拿铁。他曾认真了解过她的喜好,从她大的爱好到小的饮食习惯。他是想过像对妈妈一样对她,以后好好孝敬她,包括盛父。很小的时候,他就没有爸爸了,在看到别的小孩有爸爸接送时,他不是没羡慕过,没渴望过他也有一个爸爸。有一个温暖和睦的大家庭。可是盛母一把推翻了他的咖啡,开口就骂他毁了盛勋,怪他把盛勋带上歧路。“你妈妈摆摊把你养成一个名牌大学生不容易吧,你躺在男人身下不觉得丢脸吗!”“穷山恶水多刁民,没皮没脸的人最难对付了,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离开他啊?”“你就一点自尊心都没有吗?”江楚有自尊心,他怎么没有。他虽然从小没有爸爸,妈妈身残志坚养他长大,他一直是学校成绩最好的学生。每次盛勋送他什么贵重东西,他都会咬牙多打一份工还一份价值相等的礼物,一直送到疲惫到盛勋看不下去,再也不送贵重东西给他。可是,他爱上盛勋后,自尊心就被一踩再踩,被踩进尘埃里了。被踩进去再捡起来,自欺欺人地放在高处。他背负着所有否定和重压和盛勋在一起,只希望盛勋能理解他支持他。但是盛勋没有。那天,江楚的妈妈金婉婉突然带着一个老家亲戚来看他。她站在公司大楼前,骄傲地对亲戚说:“你看,楚楚就在这里工作。”不知怎地,公司的人都知道了。那天盛家父母正巧也在。他们指着那个带着一袋豆腐干的残疾女人,问盛勋,这就是他选的丈母娘?盛勋尴尬愤怒,叫保安把他们赶走了。两人第一次发生剧烈争吵,都吵红了眼。盛勋:“上次她来学校,我就跟你说过了,你怎么还让她来公司,你知道我有多丢人吗?”江楚受的委屈在妈妈被赶走这一刻爆发,“你觉得丢人为什么跟我在一起,你觉得丢人当时为什么追我?”盛勋:“你和她不一样,别拿这个说事!”“一样,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是妈妈养大的,我从小吃臭豆腐长大,我……”“闭嘴!闭嘴!闭嘴!!!”江楚话没说完,就被盛勋紧紧捂住嘴巴,他愤怒阴狠地冲他喊:“不许这么说,他不吃臭豆腐!你不能吃!”江楚瞬间安静,睁大眼睛看向他。后来,江楚才知道。盛勋让他穿白衬衫,是因为他爱而不得的那个人常穿白衬衫。盛勋带他去理发,详细地跟理发师说每一处怎么样,是因为那个人就是这样的发型,深深印在他脑海里。盛勋送他的洗护沐浴品和香水,都是那个人爱用的,他不能沾染其他味道,每次床上盛勋闻到那个味道,都会特别兴奋激烈。盛勋让他学钢琴,是因为中学时他初见他时,那人就在学校教学楼大厅的钢琴上弹琴。盛勋让他学舞蹈,因为那人是舞蹈专业的,在国外的广场上一场古典舞赢得满场掌声。盛勋对他的珍爱是错觉。盛勋有时好像把他当男神一样对待,只是因为,他长得像他的男神。江楚弯下脊骨,捧着支离破碎的自尊心,脚踩荆棘站在盛勋身边,他不怕疼,只要盛勋坚定地爱他。他才知道,踩在荆棘上只有鲜血,唤不醒春芽。那一整晚江楚都没合眼。他觉得自己是个笑话,笑着笑着眼泪就会流出来的笑话。第二天,盛勋跟他道歉了,非常诚恳地,说他是愿意跟他就这样过下去的。他还请妈妈吃饭道歉,并亲自开车送金婉婉去火车站。那天江楚浑浑噩噩,怕妈妈看出什么,借着工作忙,简单吃了顿饭就去公司了。在他四处了解盛勋心里那个男神时,盛母叫他去家里,见到了他,那个叫顾梦尘的人。那天是盛母的生日,大家都盛装打扮,顾梦尘也一样,一身考究白西装,和一个王子一样。他们长得果然很像,看到他那一瞬间,江楚终于接受了现实。盛母走到顾梦尘身边,亲切地跟他说着话,他们站在一起,亲昵地像一对母子。他还没看几眼,就被盛勋粗暴地拉到房间内,他紧张又愤怒地呵斥他:“你来这里做什么!快点离开这里!”“不。”他看着窗外,自顾自地说着:“现在不能离开了,会被发现,你就待在这里不要出去。”那天江楚像是个见不得人的东西,在那个小房间里待了四个小时。第四个小时,他接到了老家邻居的电话,“楚娃,你快回来吧,你妈妈她、她马上不行了。”那时江楚才知道,妈妈一次昏倒被送去医院,查出心脏衰竭,医生告诉她,需要心脏移植。她听到心脏移植加术后长期服用排斥药物,要花一百万左右,很犹豫。她觉得她剩下的命不值得那么多钱,他们也凑不到那么多钱,而且还给儿子那么大的压力。那时,她很想来看看儿子,就是大四那次,江楚见她面色憔悴,还以为她晕车。那次她提出想在学校附近卖臭豆腐,就是偏向于放弃治疗,想在生命最后一段时间多看看儿子。儿子回学校后,她在附近逛了一天了,问好了租金。后来,江楚说不合适,她没说什么,就那么应下,给儿子做了几顿饭就回去了。第二次来看儿子,她其实在犹豫要不要跟儿子说这件事,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事。盛勋送她去火车站的路上,车速飞快,前后车窗大开,冷冽的寒风猛烈地吹在她脸上,她受不了,不好意思地问他能不能关关车窗。盛勋说:“阿姨,还是开着吧,我这车三百多万,要是留下味洗不掉怎么办?扔了可惜,留着膈应。”她讪讪闭上嘴,双手抱着胳膊缩在角落。盛勋把一切都告诉她了,说他和江楚从大二就开始交往了,他们打算一直在一起。“可是,他有一个卖臭豆腐的残疾妈妈,让我们一家都接受不了他。”“其实,不只是我们家,他那么好看干净的一个人,在学校原来挺受欢迎的,同学一听他妈妈卖臭豆腐就觉得不是味了。”“他在公司也一样,工作能力很强,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出身,处处被看不起,您昨天在公司大门,他们都在楼上指着您笑呢。”“您能少来吗,让他过得舒服点吧。”“我一直在想,楚楚要是没有您这样的妈妈,他会变得有多好。”那天,金婉婉是一路流着眼泪回去的。自从丈夫死后,儿子是她艰难活着的希望。她在外面再辛苦,回家看到儿子做完作业给她做的晚饭,就觉得生活美滋滋的。她的儿子太好了,乖巧懂事,孝顺听话,学习好,人品好,长得好,还特别聪明。她时常想她怎么会生出这么好的儿子呢,他好得不像她的儿子。她拖累了这么好的儿子。她这么条贱命真不值得。回去后,她就住进了医院,但第二天她就从病床爬起来了,不愿意再住。她想多为儿子留点钱。儿子在大城市以后要买套房吧,总住在别人屋檐下会被看不起。虽然她省的这点钱,对一套房子微不足道。她坚决地拒绝了心脏移植,不让任何人告诉儿子。当一个无父无母的人,比有一个卖臭豆腐的残疾妈妈,在很多场合都更体面吧。直到她快不行了,邻居看不下才给江楚打了电话。江楚听了后,擦干眼泪,推门走了出去。他在盛勋愤怒的瞪视下,走到盛母面前,低下头,说:“现在给我一百万,我就离开盛勋。”满堂光鲜亮丽的人神色各异地看着他,包括那些曾对他冷嘲热讽的盛家人,包括刁难他的公司高管,包括盛勋的白月光。江楚低着头,咬牙没有掉眼泪,但是他的肩膀在轻轻地颤抖,脊背微微弯曲。盛母:“今天终于知道你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了吧,早拿钱离开多好?”“你这种人我这辈子见得多了,坚持这么多久,无非是想多拿钱,其实我最初想给你的绝不低于这个数。”江楚拿着一百万,在那些人的注视和议论下,一步步走出盛家的大门。他一出门就联系了老家的医院,把钱转给了医生,并立即回家。但还是来不及了,他晚了一步,没有见到妈妈最后一面。妈妈葬礼结束,他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老街区的两个小孩。那两个小孩满脸崇拜地看着他。小女孩说:“哥哥,我知道你,你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人,是我们学校的骄傲。”小男孩点头,“嗯,老师经常跟我们说你,我们都把你当偶像,都要向你学习。”一直很稳定的江楚在这一刻,顿时崩溃了,哭着跑开了。他想到他在盛勋身下的样子。他想到他即便知道盛勋把他当成个替代品,在盛母让他去盛家时,还带着幻想。他想到他在盛家众人的注视下,拿着手机亮出收款码收钱时的样子。他想到,其实,不用盛勋说,他也不想让妈妈在学校美食街卖臭豆腐。因为,他确实觉得丢脸,在那个学校,在盛勋身边。他脑海里很多画面交叠,后悔、愧疚、痛恨、悲伤、无望充斥着他的全身。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转弯过来的卡车,被撞出了几米远。苏青喻看到这里,还觉得作为第二个世界,这个世界好像不比第一个难,可能许允寒的执念和不甘也不比江楚少多少,直到他看到后面,一个命运大玩笑的转折。江楚和盛勋竟然是被抱错的孩子。江楚才是盛父盛母的亲生儿子,而盛勋是金婉婉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