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生性浪荡心无定性,往日红颜知己遍布天下,实乃处处留情之楷模。如今,他有了遥白,竟然还死皮赖脸来消想别人!这般人品,还如何留得?
心念一动,轻蓝并指化刃,翩身滑步挥袖而击,刀光潋滟杀意汩然,若聚若散莫知所出。衣影若鸿身形如羽,实则劲力雄浑沛然难挡。
门外长风正疾,云影聚散宛如翼展。轻蓝骤然发力,锋锐无比一往无回。他却没有想到,,一向截金断玉无往不利的隔世神兵却被全无正形的游荡淫贼一瞬化去。
只见云中君身形微微后顷,偏头闪躲,刀锋几乎贴颈而来。
隔世刃刀背微有弯弧,其上红芒冷却纯如宝石,映得云中君瞳仁之中都亮了一亮。
他偏着身形闲散出手,勾起长指于刃尖之上弹了弹。暗紫长发动如蔓草,袖摆如云,他整个人漫如潮水生晕,闲如流云飞卷,看似漫不经心,周身却光彩流动云影含烟。
一股大力沿着刃尖轰然而来,势如山岳却自有灵动,触及轻蓝指端即化锐针,急速破体而入。轻蓝吃了一惊翻身急跃,收势而起,胸前旧伤竟在这轻描淡写的一击之中被狠狠牵动。
轻蓝公子一击即退,云中大人却也不追,闲闲立在门边,仍是似笑非笑一脸兴味。
此时他周身灵力仍未散去,身畔烟云如织,流转自如绵绵不绝。足下湛蓝法阵正自运转不休,灵光所绘是只长弓形状,虚虚实实,其上流光似锦摇光掠影华丽至极。
望着轻蓝指端红芒灿然的隔世刃,云中君眯眯眼道“倒是当世神兵,日后与我影弓或有一争也说不定。只是,现在还为时过早吧。影弓影弓,自然是与我如影随形,虽然真身不在,但本君也没大家想像的那般柔弱呢。”
云中君侧过身形,离去之前丢下一句“若想夺走我家遥儿,你还是想点别的法子吧。如此手段,若是阴差阳错一时不察误伤了遥白,便不好了。本君决不会与你善罢干休!”
这绝对是赤祼祼的威胁!
小公子被彻底激怒了,一口恶气硬在胸间不上不下,宛如巨石,真真令人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他却不知道,感情这东西最是玄妙,求而不得亦很平常,或许远在天涯或许只隔一纸,因缘际会无从探究。
近日困扰着轻蓝公子的问题除了嘻皮笑脸会无正形让人恨到牙酥的云中君以外,还有就是经沉公子赠于他的胸前旧伤。
轻蓝公子于妖兽群中摸爬滚打了这些时日,早己将自身恢复能力锻炼的强横无比,此伤虽重,但以轻蓝之能,痊愈也只需数日。
可惜重伤之后多日奔波勉力为战,一而再再而三的触及旧伤,竟使它日日恶化起来。伤口再不愈合,鲜血一再渗出,轻蓝无奈,只得以厚锦将胸前伤处紧紧缚住,寻些药来,有一搭没一搭的喝。
如此态度,治标不治本,时日久了伤势愈加沉重。唇色发白脚步虚浮,伤处时时隐痛如火中烧,轻蓝便捏着袖边水蓝纹路微微怵起眉来。
遥白不明就理,以为是轻蓝在烟水浮城住不习惯。
莺歌燕舞处处笙歌,朝来戏水映月织锦,轻蓝一向对这些风雅之事毫无兴趣,现在落到这秦楼楚馆消魂窝里,不习惯也是可以理解的。
更何况近日云中大人妖性大发,恶劣之势更胜以往,闲来无事以逗弄小公子为乐,这下更是雪上加霜。综上所述,轻蓝公子心情不美,倒是再正常不过了。
兜风去吧!遥白公子驾了巨鸟,笑眯眯向轻蓝伸出手来,身后白水漠漠烟云如织,更衬的那双瞳水光润泽灵意逼人。
轻蓝立于广池水畔昂头望他,轻柔微笑,瞳色幽蓝宛如深海。
空中翅影遮天蔽日横断烟云,白衣少年襟袖飘扬仿佛不沾凡尘,随时即可破空而去,再不回返。
轻蓝抬抬长袖,胸前钝痛越发清晰,虚软的仿佛被从中掏空。这个少年,在别人身畔微笑身下宛转,竟然不是自己。那我,又算什么?
觥玄大婚,殿内金珠玉杯流光溢彩,宾客满堂觥筹交错,在轻蓝公子眼里却不过是一场复杂而荒谬的闹剧。而其中于宾客之间游走,举盏豪饮一身金红喜服却面色灰暗的觥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妥协这个词的分量,是因人而异的。在小公子的处世原则之中,这个字眼从始至终从未存在过,所以也不要指望他能顺利理解。
杯中之酒甚烈,轻蓝昂头满饮,只觉灼烈酒气瞬时上涌,令人有一刻眩晕。举目四望,却发现不知何时,遥白所在的坐席己经空了。
心中一凛,小公子急急起身拂袖而去,追至门外却只见四下茫茫白雪,轻纱暖灯排成一线,向雨绝崖上迤俪而去,万籁俱静凉意漫生。
皱皱眉头,轻蓝移步欲走,却听身后有人桀桀而笑“宝贝儿子,找什么呢?来来,听母亲讲讲那太湖颖的精细盘算吧…”
七十章
酒至中宵宾客满坐,觥筹交错嘈杂人声不绝于耳,殿中烛火满筵流光溢彩,一队歌舞美姬正胡旋而舞以助酒兴,舞衣轻软飞扬如蝶,玉钗浮动香气袭人,举手投足媚意天成。
领舞者是名黄衫女子,额绘红梅朱唇色艳,目有流光左右顾盼之间,望见了我们妖气冲天招摇过市的云中大人。
此君刚从主席之处敬酒回座,一手提了玉壶,一手扯扯襟口,漫不经心的横着眼,倒有了几分痞相,紫瞳生烟分外招人。
黄衫美女也不矜持,当下从舞队中脱身出来,翩身而舞碎步而行,却是绕去了云中大人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