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昭摇头,想也没想便答道:“不必了。”
这是多年女扮男装留下的后遗症。因为医术高超的大夫轻易便能通过脉象分辨男女,曾经的宋庭为了避免暴露身份便从来躲着大夫走,甚至自己为此学了些简单的医理。而如今她虽有了家人遮掩,可好巧不巧却还是个女扮男装的身份,如此这习惯恐怕是要继续保留下去了。
想起女扮男装,唐昭又不由得伸手按了按额头——她是知道宋庭女扮男装的原因的,可她不知道唐昭为什么也要女扮男装。哪怕她接收了“唐昭”绝大部分的记忆,可这并没有用,因为“唐昭”记忆里根本就没这茬,她从始至终只是听从了家人长辈的吩咐而已。
想了想,到底没将这话问出口。打发走薛氏之后,她复又躺回去继续整理思绪。只是想着想着,思绪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飘走了……
小公主对她痴心一片,她一直都知道,否则不会歉疚至此。可那遗腹子又是怎么回事?两人都没正式成亲,那孩子却还顶着宋家嫡出的身份,为的又是什么?
唐昭在家养了一天的病,书院的休沐也就用完了。至于曾夫子吩咐的那十遍论语,她自然也是一个字都没动,只能事后再向曾夫子求几日宽限来补。
对于现状,唐昭暂时是没打算改变的,事实上从她醒来的那一刻就打算开始新人生了。唯一的意外是她在醒来后的第一天就遇见了明达母子,明达嫁人生子她可以理解,毕竟十年过去了,可那孩子顶着她嫡子的身份出现,就由不得唐昭不耿耿于怀了。
在家休息了一日两夜,连新的家人都没见全,第三日一早唐昭就又被送去了书院。
山门前遇见了,是特地在那里等她的,一见她来便迎了上去,关切道:“唐兄,身体可是无碍了?那日你忽然晕倒可是吓了我一跳。”
唐昭原本与并不熟识,多是后者主动结交,往往还只得个冷脸。不过除了,唐昭也从来没与其他人关系亲近,见了也只当她性情冷淡,并不因为生气。
只这回不同,当日好歹也亏接着,她才没从山上滚下去摔个好歹。再加上对方
此刻关心她的身体,唐昭也不好再摆出冷脸,便答道:“我无事了。那日也许是天气炎热,不慎中了暑气,才会忽然晕倒,也多谢郑兄当日援手。”
听她说得客气,再不是往日拒人千里,心里也很是高兴。他一高兴就想跟人勾肩搭背,结果又被躲了,他也不以为忤,反而问道:“那你的论语呢?抄了没?”
唐昭无奈,摇摇头道:“没有,还得请曾夫子宽限几日。”
也不意外,点点头道:“曾夫子虽严苛,却也并非不近人情,你病了他自然不会苛责。”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道:“十遍论语呢,要不要兄弟帮忙啊?”
唐昭瞧着他挤眉弄眼,不禁有些好笑,又因对方纯然的善意亲近而触动。她便笑了笑,开口却是拒绝了:“不必了,字迹不同,被曾夫子瞧出来麻烦会更大的。”
瞧着她一时却愣住了,也没将她的话听进去,好半晌才开口道:“唐兄你该多笑笑的。”
唐昭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倏地便收敛了——爱美人,见了唐昭的笑容也是有感而发,眼中的惊艳与赞叹毫不掩饰。但原本的唐昭并不爱笑,她照过镜子后也知道原因,因为唐昭一笑就很甜,脸上还会有酒窝,年幼时看着倒还好,年纪渐长她就不怎么敢笑了。
一见她这反应,不由得连连叹气,惋惜之意甚浓。他还有心想夸赞几句唐昭容貌,转念想起对方似乎最不愿提这个,于是只好在触雷之前闭嘴。
两人结伴上了山,一路快行到学舍,唐昭才终于耐不住开口道:“郑兄,我有一事想问你。”
有心与她亲近,自然答道:“你说便是。”
唐昭最后踌躇一下,还是问了:“那日咱们在山下见到的那小童宋臻,他如今是正式入了书院读书吗?那你可知,他是在哪个班就读?”
没想到她还记挂着当日的八卦,有些讶异,却也答了:“他那年纪,自然是在丙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