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下别人看不见的脸颊上,漾着深深的笑漩。
屏幕上显示着——
「上完课收拾下东西,搬来和我住,钱伯六点来接你。」
梁路没什么特别多的行李,收拾了一只行李箱,把笔电塞进去,拉杆箱一拉就可以走。室友们都知道他今天和唐昀州打了一架,两个人再在同一屋檐下也不会和睦,所以对他说要去亲戚家住的说法,并不感到奇怪。倒是唐昀州打球回来打开门,正碰上梁路拉着行李箱要走,他瞪起眼睛:“怎么回事?”
梁路看都没看他。
唐昀州挡住他的去路:“都握过手了,你不至于这么小心眼吧。你打我更狠啊,难道要我低头跟你道歉?”
“我住外面跟你没关系。”梁路冷然地回答,“可以让开吗?”
“你去他那儿住?”唐昀州的语气简直不像两个刚打过架的人之间该有的,这让其他两个室友奇怪地看了他们两眼。
“你以为能住一辈子吗?真逗,等灰溜溜卷着铺盖回来的时候,我就在这儿看你笑话!”
梁路只回了极其平静的四个字:“关你屁事。”
“你!”你什么呢,唐昀州说不出来,梁路要住外面去,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他。何况不用看到这个让他厌恶的人,他应该高兴都来不及。
“小梁。”一个有些厚重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梁路往外一看,居然是周嘉的司机钱伯。他戴着长期开车的手套,仪态周全,站在门口微微笑。
“少爷交待,你东西多的话,让我上来帮你拿点。”
梁路愣了愣:“周嘉……他来了吗?”
“少爷在家里等你呢。”
周嘉在等他。其实梁路如果再年长几岁,有过了缠绵悱恻的恋爱和痛彻心扉的挫败,也许他不会接受周嘉的这个同居邀请。但他还这么年轻,一颗新鲜的心脏还是完好的,他抵抗不了这贪心的诱惑,所以梁路推了唐昀州一把,绕开了他,毫不犹豫地跟着钱伯走了出去。
康宁路的别墅,梁路前不久还刚刚住过,比之第一次来时的陌生拘谨,这一次他表现得没那么无措,可还是小心。管家替他拎走了行李,二楼收拾了一间属于他的客房,没有周嘉的卧室那么大,却足以抵得过他老家的客厅。
梁路像个规矩的来客,休整之后,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安静地立在原地。
管家道:“少爷在花园喝酒。”
夜里周宅的花园,在暗淡的光线里显露着诡异的美。被精心设计过的园林完美呈现着仿若不经意的慵懒与雅致,做旧的斑驳雕塑被花团锦簇着,一台生锈的缝纫机,攀满着茂盛的植物茎蔓,有种颓废又随意的浪漫。安静的空气里响动着未知的虫鸣声,周嘉靠在花园一角的铁艺躺椅上,手里拿着酒杯,一盏风灯垂挂着在上方照亮着光线,显得他像件被展览着的艺术品,与花园的精致融为一体。
梁路走到他的身边,坐到他边上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他。
“你来了。”周嘉喝了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