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倒是挺温馨的,池越接过水,礼貌地地打招呼,“谢谢叔叔阿姨。”乖得不行。裴贺阳指着床问,“文文去检查了?”贺莹说:“嗯,护士刚带走的,我回来取病理和片子,正要给徐主任送过去。”裴贺阳接过她手中的袋子,“我去吧,你在屋里歇会儿。”贺莹看了眼邱云峰,回道,“也行,邱主任今天出门诊,神经外科好像在三楼。”“行,我过去找找。”裴贺阳说完,拽着池越往外走,贺莹那句‘你慢点,别着急’被甩在身后。池越跟在他身边,见他对医院各处轻车熟路的样子,没忍住问,“你应该学医。”裴贺阳侧过头挑下眉毛,“是想看我穿白大褂的帅气样子吗?”池越笑道,“没准儿真挺帅的。”“什么叫没准?”裴贺阳啧一声,“你对男朋友就这点儿评价?要相信自己的眼光。”池越点头,“你说得对。”两人聊着天又坐电梯下楼,往门诊大楼走。住院部毕竟是有人数限定的,可门诊大楼就不一样了。各科室楼层门前几乎都排满长龙,别说坐的地方,就连空旷站立的地方都稍有。裴贺阳拉着池越胳膊,在蜿蜒的人群中窜来窜去,终于找到挂着徐主任名牌的诊室。和门口的护士解释完情况后,裴贺阳找了个柱子侧面站,他让池越靠在柱子上,自己挡在旁边,隔绝开周围一众人群。这样的姿势,旁人看了,绝对会想入非非。“我没想到这么多人,要不你去楼下小超市转转?”裴贺阳怕他嫌这个环境嘈杂,轻声问道,“或者旁边麦当劳坐会儿?”池越摇头,“不用,等会吧,我走了你自己一个人也没意思。”“行。”裴贺阳笑笑,“那等会儿晚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定外卖。”“我什么都行,你看你弟和阿姨他们想吃什么。”“我妈待会儿就和邱云峰走了,晚上就我一个人值夜。”裴贺阳后背突然被撞了一下,身体下意识前倾,关键时刻,池越扶住他的腰,没让他磕到柱子,“当心。”裴贺阳抬手扶住柱子,皱着眉毛转头看,是位看起来年纪挺大的老太太,原本要爆起来的脾气被压了下去。他刚回头和池越说话,就见他猛地冲了出去,脚下生风的模样和焦灼不堪的背影,让人心下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裴贺阳撇开人流追过去,看到池越停在扶梯前,喘两口气,问,“怎么了?看见什么了?”池越呆呆地盯着扶梯,语气是说不出的虚弱,“我也不确定。”☆、裴贺阳拽住他手臂,眉目焦灼,“不确定什么?你看见谁了?”池越回过神,慌张地开始翻口袋,找到手机之后,翻到魏女士的电话,这才发现,最后一通电话停在好几天前,他手指蜷缩抖动,“我刚才,好像看见我妈,穿着病号服。”裴贺阳抬手握住他肩膀,“别着急,先打个电话问问,也许是你看错了。”池越是真的希望自己看错,但刚才那一幕,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脸色惨白,是有可能看不清,但推轮椅的人侧脸和池建国几乎一摸一样,这让人没办法不多想。“贺文家属?贺文家属呢?”身后有护士叫名字的声音,池越推了裴贺阳一把,“你先去办你的事,我去前边打电话。”“行,你等我,主任看完我就过去找你。”裴贺阳抱了他一下,眼里布满担心。池越‘嗯’一声,转身走进旁边的楼梯间,心下静了几秒,拨通魏女士的电话。如他所料,电话一直没人接,他不死心,又给池建国拨了过去,还是没人接。转念一想,他又给面馆儿的座机打过去,没几声,小郭儿的声音传过来,“喂,池哥?怎么了?”池越压低声音问,“我爸在了吗?”“老板上午去批发市场进货了,没说什么时候回来。”小郭儿话说得急,周围还有人在叫服务员,池越没再多问,只答了个‘好’就把电话挂了。这事儿差不多是真的。耳边回响着各式各样的言语声,无一例外的都在讲着和疾病有关的事,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几乎一样的表情,只是程度不同罢了,池越忽然就懂了,可能这样的悲伤,从小到大,是谁在护着,不让他接触与经历。他还记得去年住院的时候,魏女士偷偷在厕所里哭,明明悲怆的声音已经压不住了,可从里头出来时,硬是挤出笑容,从不让他看到一丁点儿的难过。妈妈的脸上永远有笑容,因为在看见孩子的时候,是最开心的。池越靠在墙壁上缓了一会儿,虚红的眼眶逐渐恢复正常,掏出手机给池建国发了条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