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了头看倒在面前这个血肉模糊的人,我命人将他带到后面的车上,然后才找来这次负责护卫的一位将军,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回世子爷的话,已经到禹州边界了,这里虽然离真正的边境还远,但毕竟已经秋天了。每到秋天,这些事情也都很平常。”
又询问了几句话,我才想起这次我救这个人别是藩国人才好,可是我已经没精力去接着问了,突然而来的一阵晕眩感冲得我腿脚发软,眼前一阵阵的黑雾,等我再次醒过来时,突然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儿呢?
几乎过了足足一个多月,我才想明白,原来是我的身体没醒,而我的灵魂却醒了。这时,我仿佛是脱离了自己的身体一样,旁观着所发生的一切。
奇怪的是,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我却并没有产生任何的恐慌感,每一天,我就坐在窗子边的椅子上看着我的身体,看着一众忙忙碌碌的人,看着我的母亲为我伤心,看着每个人不一样的表情不一样的算计。
直到那一天,我亲眼看到“我”醒了过来。
我依旧看着“我”在屋内无人时皱着眉回想我以前的记忆,我知道这些记忆或许是因为我没有彻底离开的关系还残存在脑海里,“我”如果努力的话,还是能够想起一点儿的。
我看着他将我救回来的那个名叫“沈千沐”的人收做了近身侍卫,我看着他很轻易地解决了我要用心学习很久的兵事,我看着他披甲上阵,我看着他出阵入列。他和我很不一样。
我想,如果不是那天他去了郊外给我立了那座墓碑,我是不会开口说话的。
“做个才人真绝代,可怜薄命入皇家。”当他已经熟悉了我的存在时,我这样问:“为什么会在上面刻这句话?”
他只是看了看我,并未说话,却让我感觉到了他的了解。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用我的眼睛看着我,却没有一点儿违和感,好像那双眼睛本来就是他的一样,他是那么理所当然地活着,理所当然的评判着所有事情,理所当然地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理所当然地不受外事所干扰。
如果他是我,或许和苏晋城的感情就不会变成这样了吧?
我突然这样想,他足够强势,可以为了自己想要的做任何事,不会因为血缘妻儿世人想法就有所顾忌止步不前。
他不像我和苏晋城,因为要想将这种禁忌的感情长长久久地维持下去,必须要有一个人不拘世事,而我和苏晋城显然都做不到这一点。
但是,他可以。我不了解他,但我竟然会清清楚楚地知道,他可以。
然后,事情的发展异常顺利,他只是见到了苏晋城就被我停留在他身上的执念影响了,他或许察觉到,但却因为感觉并不坏而没有阻止。这样就可以了,我不奢求过多,人的感情总是一步步来的。
然后他成婚,我看到他对母妃的孝敬,我看到他对苏晋城的感情在日益加深。当然,我也看到了他和苏晋城反目。
这,是我没有预料到的。
我不想用我的思想去影响这个人,但是我却不得不这么做。
占据着我的身体的这个人太过理智,理智到可以因为对感情的事先分析而强迫自己放弃,既然苏晋城已经做出了那种事,他就不可能任自己再次载进去。
我几乎是用了自己的最后一点执念让他去怨苏晋城,再让我的身体从日常生活中“思念”苏晋城。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顺利,顺利的让他再次不可抑制地爱上苏晋城。是的,现在这种爱已经不是我单方面的影响了,这种爱是他自己对苏晋城的爱,从身体到心脑,已经与我干系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