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苏晋尧站起身理了理袍子,然后走出座位,站在御阶下恭恭敬敬地弯腰下拜,道:“塞东战事一晃就是七年,在塞东时臣弟手底下那些个人就已经喊累了,这一回京更是成天嚷嚷着要卸甲归田,但臣弟寻思着他们怎么说也算是有功于社稷,就这么良弓藏未免让那些不明实情的人心寒。”
顿了顿,苏晋尧接着道:“臣弟斗胆,望皇上恩准一件事。”
知道苏晋尧有事要说,苏晋城也不叫起,只是抬手示意:“说。”
“请皇上罢黜莫非莫离沈千沐等二十余人,另选吉日重新封赏。”
苏晋城一怔,随即皱眉:“奕亲王先勉礼,只是这个做法……”
“就算是让他们后半辈子能够好好休养,这些年跟着我跑,一个个身上都带着伤,要再这么下去保不得会损了寿命。赏了土地金钱,封了爵位,总能够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放权,保全了他们的同时,也让皇兄您放心。”宴会结束,皇太后招苏晋尧入宫觐见,苏晋城正好遇到见完太后准备离宫的苏晋尧,两人也就停下来说了会儿话。
苏晋城还记得苏晋尧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去吏部前,除了交归帅印兵符,总还得将自己身上的兵影子也给摘干净不是”
事情仿佛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他叫住苏晋尧时,是想要说点儿其他的。说点儿这些年大姑母的情况,说点儿……
苏晋城晃了晃神儿,还要说点儿什么,可现在他却忘了。
“张冼。”
“是。”
张冼垂首等着吩咐,却等了好些时候才听到这位年轻的皇帝缓缓道:“张冼,你说,奕亲王费了这么大劲儿亲自将那些人从军中挖【各位,这地方我本来用的是ba(二声)但给jj河蟹了,米办法改成了这个,不形象啊不形象==】了出来是为了什么?”
苏晋城侧首看着张冼:“这二十几个人可都是他的心腹,任他威望再高,没有这些人他还真挪不了厦梁的一兵一卒,他这么做不是堵死了自己的后路?怎么这么笨?”
张冼心中一紧,冷汗瞬间就浸湿了内裳,晚风一吹,惊心的凉。想了半晌,一直到苏晋城周身的气氛开始变得焦躁,张冼才把腰弯得更低了一点儿,谨慎道:“奴才想,是王爷为了向皇上您表示忠心吧。”
听了张冼的回答,苏晋城眉毛一挑,随即敛了神色,径自笑起来。
这边苏晋尧意气风发地走马上任,那边承武帝苏晋城的旨意也是一分不耽搁地发往了厦梁北地。
圣旨上的具体内容是这样的:鉴于奕亲王苏晋尧所奏的事情,为了体现皇恩浩荡,朝廷准备对守边的西北卫与塞东卫诸将进行大封。
于此同时,西北卫张诠、刘建笙、凌豹、周辉、蒋良五人,塞东卫周晔、钱强、王凡三人,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军务交接,上京听封。当然这最短两个字也是有时限的,既从圣旨抵达目的地当日起算,往后数十天。
又由于厦梁北方边境线上的藩国与辽国已不成气候,朝廷也准备恢复已经几乎算是废除了十几年的京军与边军互调的传统,加强合作交流。
而具体做法就是,分别在西北卫与塞东卫两卫中各抽调精锐十万填充京营,然后再将京营替换下来的二十万人分别充入西北卫与塞东卫补充兵力。
听完旨意,谢完恩典,跪在地上的张诠等人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周辉反应的快,见宣读旨意的公公已经收起了圣旨,随即起身拱手问道:“敢问公公是哪位?”
“不敢劳将军问名,司礼监张行。”
“张?”这时候张诠等人也已经起了,听到张这个性,随口问道:“小公公姓张,可是和张冼张公公有亲?”
“张公公是奴才干爹。”
“哦,原来如此。”应了一声,周辉笑道:“张公公一路风尘想必也累了,本将先让人带公公下去休息?”
知道他们乍一接到圣旨也需要反应,张行也不做多留,拱了拱手道谢后便跟着前来领路的小兵走了。
“周大哥,这是?”刚进到屋里,张诠等人就已经等不及了,就这圣旨纷纷议论开:“朝廷怎么会无缘无故调咱们回去?这是什么封赏啊,还必须得回京?”
“什么封赏我不知道。”周辉放下茶碗,道:“但这里面估计有王爷的意思。”
“王爷?”
“你们可别忘了,王爷现在在京,没王爷同意这圣旨恐怕不好下。况且别说咱们一向谨慎,即使真出了什么叉子王爷拦不住,估计也会事先通知咱们,可现在。”周辉敲了敲摆放圣旨的桌子,看着屋里的人道:“王爷可是一个字儿都没透露。”
“这是什么意思?”刘建笙等互相看看,越发疑惑了。
“能有什么意思?”周辉端着圣旨找地方放好,转过身见四人都盯着自己瞧,无奈笑道:“管那么多意思干嘛?王爷让咱上京就上京呗,圣旨都下了还能不走?只是走之前都记得安排好自己手底下那点子事儿。”
“上京?”张诠笑了:“那感情好,正好也七八年没见过沈兄弟了,回去也让他给咱们讲讲塞东那的事儿。至于咱们各自下面的安排,周大哥你就放稳了心,就是咱们一辈子都回不来,西北卫也只认奕王令!”
作者有话要说:所以说嘛,苏晋尧去吏部不是为了保住自己手底下的人,嗯。
最后,河蟹个xxxxxx
病
1、
承武七年四月的天气与往年格外不同,随着如丝线般的细雨,这春日竟是迟迟没有转晴回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