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间虽然大伤小伤不断,却也因为他身体强健的原因没给他留什么毛病。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会在战争即将结束前中了埋伏。战争是残酷的,它的残酷之处在于,除了胜负再没有任何情意可言,刀剑无眼,任你再熟读兵书武艺精湛也免不去中暗箭。
这场被人精心设计的埋伏不仅折了十九骑中的两骑,苏晋尧更是受了重伤,当胸那一箭几乎将他的命留在茫茫草原。
虽说最后保住了性命,但那一箭却还是在苏晋尧心肺间留了个纪念。从那日往后,一遇着寒冷或者变化较大的天气,他就会犯病。
更何况,那些年在禹州,留下的毛病虽然少却也并不是没有,在这样的寒冷阴雨天里所有旧伤就都找了来,仿佛回应热辣的胸口一般,左手肘的骨头也在痛。
苏晋尧身上的那种不协调感就是出在这里,他有时候会打发时间似地想,这时候他还年轻,身体还没出现什么问题,如果真到老了,就凭他这副现在看来还算是强健的身体,恐怕连山路都走不了了。
喝尽杯中的酒,苏晋尧将视线在大殿里绕了一圈,然后缓缓滑过御阶上的苏晋城,落在自己面前的桌案上。
苏晋尧淡笑着挑起唇角,可是还真不能走不了山里,他还想带着一个人在这世上多走走呢。
这次宴会算是成功,君臣同乐的思想表达的淋漓尽致。
不过,皇家宴会显然不会只是这样就完了,接着在宴会的高|潮时段,苏晋城和苏晋尧说了几句话,话语内容简单却一点儿不家常。
苏晋城问:“晋尧既然回来了,同时又交了军务,是有什么其他想做的?”
苏晋尧只是淡笑着答道:“想做的倒不是没有,只是臣弟才交了军务,还想再歇歇。”
话音落了好一会儿,苏晋尧才听到苏晋城波澜不惊地“嗯”了一声,半晌才又道:“总归还是要领点事儿才是正经。”
苏晋尧摇了摇手中的酒杯,挑起眼角轻笑:“还是再歇段时间才好。”
苏晋城神色不明地盯着一直状若恭敬般垂首答话的苏晋尧,突然笑了一声,道:“那总得先在朕这里透个消息吧?毕竟,你入朝的话不免是进六部主事,事先说了,也好让朝臣们有个准备。”
苏晋尧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
苏晋城看着他:“想去哪里?”
“吏部。”
2、
在作为皇帝的苏晋城开口说话时,正林殿内便已经安静了下来,在坐的朝臣们在苏晋城问话后也都竖起了耳朵来听,毕竟这位王爷最终要到哪里去虽然和他们中间很大一部分没什么关系,他们依旧得关心。
只是,当他们真从苏晋尧口中听到“吏部”两个字,面上的表情则是精彩多了。
谁都没料到,这位如今在洛阳城里炙手可热的王爷竟然会如此安排自己的后半生。
厦梁朝建国伊始,玖元帝苏季就已经改革了军政制度,无论好坏,废除了好些老旧法制,其中废除三省六部制中的三省独留六部,并重新划分六部职责,与此同时留宰相一职领议政权,与皇帝手中的决策权,六部所行使的行政权一起重新划分了政治格局。
其实,这种制度在苏晋尧看来其实与明朝时的内阁制有点儿像,只不过把给太监的权利分给了宰相如此而已。
而吏部就是这六部中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的官署。
其中分设四司,分别是:文选清吏司、验封司、稽勋司和考功司。各司长官均为郎中,副长官则称为员外郎,每主官下有有属官其属官三名到多名不等。
除皇族外,连带宗室在内的京官或外任官员的品级、开列、考授、拣选、升调、月选办理、封爵、世职、恩荫、难荫、请封、捐封、守制、终养、出继、入籍、复名复姓、处分、议叙,京察、大计等均在吏部职责之内。
吏部。
苏晋城心下一顿,仿似不在意般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杯子。
苏晋尧会要求去吏部这件事,他倒是真没想。
按照苏晋尧回来这几天的一系列动作,他还以为他即使不是想远离朝堂,也会选择礼部这种不招人忌的地方,却没想到……
只不过这样也好,总比真的走到人事渐远那一步要好的多。
怪不得交了兵权,苏晋城想罢,笑问道:“你带了这么些年兵,朕还以为你会顾念着你手底下那些个将领们的旧情自请去兵部,倒是没成想会是这样。吏部可是有什么吸引人的?竟然让你主动开了口来向朕要?”
说罢,又沉吟道:“只是,虽然你提了出来,朕也相信你,但想必你也知道,朝里却是没这个规矩的。”
苏晋城现在是真的看不明苏晋尧了,若说他真没有目的,为什么会要了吏部来管?
毕竟,苏晋尧可是带过兵的王爷,即使交了帅印兵符,依着他在军中的威望,也是无人可取代他的位置的,现在又亲口说了要去吏部……
若真是别人掌这一部倒也不算什么不合规矩,只是手握兵权的苏晋尧来要就显得有点儿不对劲儿了。军权政权自古是不能相合的,厦梁朝玖元帝苏季更是将这一点明明白白地写在了遗诏中,不可谓不重视。
苏晋尧并不在意,笑道:“皇兄,在塞东时臣弟可就已经盯上吏部掌事这个位子了,您这不同意可是有点儿不近人情。”
说到这儿,刚停顿一下苏晋尧便仿佛想起了什么一般拍了拍额头,看着明显想说什么的苏晋城,恍然大悟道:“看这事儿闹的,怨不得皇兄不同意,是臣弟忘了一件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