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是强大的,完美的,无可比拟的。
自记事以来苍魇打从心里就想成为师父这样的人。
艳骨昙只是引子,开花结果的是本身就深深埋藏在灵魂里那颗爱慕的种子。
烛火与寂静当中,只听到窗外花叶婆娑相触的声音,温柔得像春夜里的第一场细雨。
“师父,刚到水月洞天的时候,每逢打雷下雨我都不敢独自入睡,昭龙带给我的恐怖记忆已经深深的刻进了灵魂……结果,我怕的居然是我自己……”苍魇说不出自己此刻的感受,胸口升腾的疼痛,是火焰在烈烈燃烧着的触感。这种灼烧的感觉让他整个脑子都在发热,连神智都要烧掉,但身体却是冰凉的,也许在他的记忆复苏的同时,身体也渐渐恢复了龙族特质。
紧紧绞缠在一起的两具躯体,已经无谓是极乐世界还是地狱。
最惨烈的爱与最深刻的恨,到最终却是同一种颜色。
“诀尘衣,如果不要……就杀了我吧。”苍魇在诀尘衣耳边重复了一遍,整个身体都在兴奋的欢愉中颤抖,“然后打碎我的魂魄,不要再让我遁入轮回……”
诀尘衣杀了夏青城,却救了他,然后抚养长大。
那么多年的相依相伴,即使想恨都不知道该怎么去恨。
恩怨情仇,喜怒哀乐,记忆里的所有片段都有诀尘衣的影子。
而能终结这一切的,只有永恒的毁灭。
如果诀尘衣真的动手杀他,他根本就没打算阻拦或者还手。
然而在最初他频频冲刺造成的生硬的阵痛来临时,诀尘衣依然蹙着眉抱着他,微微发颤的指尖扣在他的腰上,却像攥着他的心脏。
长发披散在枕边,纵然化作了雪银,却比以前更加光彩夺目。
苍魇的汗水顺着额头沁出来然后缓缓滑落,唇边溢出的呢喃却是玩味和奚落:“即使承受所有的罪孽和侮辱之后就会永堕地狱不得解脱,你还是不愿意杀了我?”
“是我的罪……是我欠了你……”诀尘衣笑起来,苍白的脸色上妖异的红,清澈如秋水的眼眸里刻着苍魇容貌尽毁之后的面容,恐怖得就像在噩梦中出没的魑魅魍魉。
身体的极度愉悦和心灵的极度痛苦缠在一起不住的搏杀着。
那些深藏在灵魂里的渴望和疯狂都从骨血当中偷偷的渗透出来,汇成了一股黑色的火焰。
苍魇望着他眼中的自己,忽然间笑出声来:“你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何必让我疯得那么彻底……”
“我已经错了一次……”诀尘衣的肩头因为痛苦而微微发颤,“绝不能再错一次……”
“所以你并不想杀了我,而是希望我杀了你,是吗?”苍魇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疯的人不是你……是我。从我对青城有了悖逆伦常的感情开始,我就疯了。”昭龙冰冷的躯体不会因为任何外物而变得温暖,肌肤相触之时,虚弱至极的诀尘衣总会忍不住冷得发颤,但他只是紧紧的抱着苍魇,眼神渐渐变得迷离起来,好像所有身体和灵魂的痛楚都已经渐渐游离,成为了苍白的虚像,嘴唇开阖之际却喊出了另外一个名字:“青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