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灰心。”敖必连忙安慰,“等你的魂魄补全,我已飞升成应龙,届时我和地府的鬼差交代,定让你来世投身到将门。”
“不一样。”重樾的声音清澈不带着一丝感情。“我不想要来世,来世就是另一个,不是我。我没的选择。”
“重樾…”敖必喊了声对方的名字,不再做声,重樾的带着固执的绝望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亦或是做些什么。
“你不必介怀。”重樾轻轻的撞了撞司马樾的肩膀,向着城外的水源处飘去,身后传来簌簌的风声,他知道敖必正跟在身后。“都是些不足挂齿的小事。来世那些根本就是从来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断不会为此分神。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助你飞升。若你能得道,我也算不枉此生,至少还有那么点用。”
一连几日,重樾每晚都在雄信将军府现身作祟,已经闹得人心惶惶,梁州城内已经议论纷纷,奈何将军府却依旧没有张贴告示或者私下请修仙之人来除魔。不仅仅是如此,更让重樾有些焦急的是,隐匿在将军府内的厉鬼迟迟没有现身,不过厉鬼的藏身之处却已经被重樾发现了。前日二更,重樾作祟闹得太凶,王僧辩忍无可忍终于拔出了他随身的佩剑,向重樾砍了过去。
另重樾意外的是这把剑是柄断剑,不过即使是如此,犀利的剑锋也透着沉沉的杀气。重樾故意让自己被剑锋擦到,被砍伤的地方竟然冒起了黑烟。这把剑果然不是寻常之物,与此同时,他在断剑之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灵力,那个厉鬼果然俯身在这柄断剑之上,道行高深,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只是不知为何竟然元气大伤,让重樾有了可乘之机。重樾虽然不及以前凶狠,却也没有让王僧辩讨了便宜。
刚从将军府出来,就看到敖必隐匿在阴影中的身影,即使是在黑暗中,重樾也可以清晰得感觉到他身上的不易察觉的仙气。
“明天我们就可以出手了。”重樾笑道。
“你是说王僧辩决定请道士捉鬼?”
“并非如此。”重樾轻轻的摇了摇头。
“那厉鬼俯身在王僧辩的佩剑之上。王僧辩显然早已知道此事,今天被我逼急了,无奈拔了剑,让我看到了察觉到了端倪。只是厉鬼不知受了什么伤,戾气弱了很多,即便是和我交手也讨不到便宜。明晚二更,我再去作祟,你即可出手将他捉去。”
“可是将军没有请人捉鬼啊。”敖必皱了皱眉。
“你若是拘泥于此,就别想捉住那恶鬼。”重樾无奈的叹了口气,“王僧辩是不会让人来捉恶鬼的。”
“为何?”敖必不明所以的询问道。
“我说过,他们相识。”重樾转过头,看向将军府的方向。“若我没有猜错,你要是真想对那厉鬼做些什么,王僧辩怕是要和你拼命的。”
“怎么可能?!他们一个是人,一个是鬼。”敖必连忙反驳道。
“人心叵测。”重樾轻笑道。“我早就说过,人心叵测。”
“王僧辩半年前赢了一场恶战,以少胜多绝处逢生,也就是从那时起开始性情大变。他虽是一代名将,但是梁朝已是末路,士气低迷,根本不可能凭一己之力力挽狂澜。定是那厉鬼助他。我几次三番大闹将军府,王僧辩直到忍无可,又不会法术奈何不了我,这才了拔剑。”重樾忖度了片刻,继续说道。“那柄剑很奇怪,剑身曲折就像鱼肠,还是柄断剑。不知你有没有听过春秋时,有把名剑,剑身曲折宛若鱼肠。
传说鱼肠剑既成,相剑名家薛烛为其相,断言鱼肠剑“逆理不顺,不可服也,臣以杀君,子以杀父。”此剑后来落入专诸手中,刺杀王僚,剑断人亡,这柄断剑也送入了王僚的心脏。鱼肠是绝勇之剑,亦是大凶。”
“你是说,那个厉鬼,是专诸?!”敖必惊道。
“十之八九。”重樾点点头,“寻常的鬼魅,怎能俯身在如此凶煞的戾气之上。而且,我觉得他应该不是厉鬼,以身殉剑,是剑灵。”
“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是阆风的弟子作祟。”敖必的表情有些失望。
“怎么会?若是阆风弟子,道行断然不会再我之上。”重樾的身形绕着敖必飘着,若是他找回了那10余年的记忆,一定会知道这句话说起来为时尚早。
“我还是要确定一下,他到底是不是阆风弟子。”敖必想了想还是决定再探探这个恶灵。
“和我想的差不多,就知道你一定会去。”重樾的身影晃了晃,变成黑雾,很快就幻化成形,不如为何,他总是再不停的使用法术,“如若肯定他不是阆风弟子,你还会去么?”
敖必侧着脸看着重樾模糊的影子,微微张着嘴,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一定会去的。”重樾已经替他回答了,“你是地仙吧,守一方平安,这梁州虽不归你掌管,却是依附着叶江,你怎么可能不管。”
敖必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重樾的话。
“不过明天你可能就是不是这个念头了,”重樾笑起来,“我和你打赌,你一定不会收了那个不知是厉鬼还是剑灵的家伙。”
“不会的,若是厉鬼,我一定…”
“呵呵,你越是这般说,我就越发肯定届时你一定会手软。”重樾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那厉鬼为什么要帮王僧辩,王僧辩又为何要维护他?事情从来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你大概笃定了王僧辩被厉鬼所惑,可是有没有想过,他也许是心甘情愿。”
“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敖必急忙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