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事过后,冷颐然不再来找他。霍成云设在院门外的禁制一直安安静静的,偶尔有飞鸟撞在上面,他的心中会骤然涌起一股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可当他出去出去查看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霍成云变得比以往更沉默,他开始长久的闷坐在房中打坐。直到很多年之后,霍成云才知道,那时的情感或许叫做——落寞。身边再没有人聒噪,本该是件高兴的事,霍成云却不习惯了。终于有一日,他忍不住去了讲堂,他去的时候正是午后,冷颐然握着笔坐在桌前昏昏欲睡。很平常的一副画面,却让他这几日躁动的心静了下来。霍成云不顾其他弟子见鬼般的表情,寻了个位子坐下。冷颐然似是被弟子们小声议论的声音惊醒了,察觉到不对,扭头朝霍成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过之后,他就转回了目光,像是不曾见到霍成云一样。霍成云知道,冷颐然生气了,生自己的气。可是他不理解,他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弱肉强食,天道自然,没什么值得悲伤难过,或是愤怒的。在碰到牧宗主之前,他一直过着弱肉强食的生活,没有人会因为你弱小就怜悯你。霍成云认为自己的解决方式,是最便捷的。可冷颐然显然不这么认为。其他人也不这么认为。霍成云觉得又回到了刚跟牧宗主回到掩月宗的日子,众人看他的眼神,不像是看自己的同类,那是看怪物、看野兽的眼神。可他明明是人。只是,可能……不那么像人。霍成云看着冷颐然的背影,观察、模仿着他的喜怒哀乐,他20、日薄西山,冷颐然睁开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霍成云坐在床前看着他。霍成云柔声道:“醒了?”冷颐然这才发现眼前的人不是幻觉,他猛然坐起身,就见一个东西掉了下来,那是霍成云的钱袋。冷颐然一把抓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被窝。霍成云猜到他的身份是一回事,真的承认就是另一回事了。看着变回自己本来面目的霍成云,冷颐然抓了下脸颊:“宗主,你进来怎么不敲门?”霍成云:“我敲了,你没听见。”那不还是没敲。“你……”冷颐然忽然想到另一件事,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也不会有答案。他凑到霍成云面前,去看霍成云的眼睛。昨晚在山林中,有一瞬他看到霍成云的眼睛变成了红色。当时觉得是错觉,想想还是不放心,那可是入魔的征兆。冷颐然现在的身体毫无修为,为了看清楚,他凑得极近,近到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霍成云端坐不动,直视冷颐然的眼睛,微笑道:“看什么?”确实没什么异样,冷颐然坐回去:“没什么,宗主找我有事?”霍成云点头,冷颐然下意识看了眼房门,关着的。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暗道这里只有他们两人,莫非霍成云要摊牌了?他不会动刑威胁自己说出飞升的秘密吧?若他抵死不说——他是真的不知道,霍成云若不信,发病把自己弄死了怎么办?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冷颐然还是非常爱惜的。如今敌强我弱,要如何脱身?冷颐然天人交战之际,就听霍成云道:“来看看你,身体好些了吗?”冷颐然:……这温柔的语气是怎么回事,好像真的在关心他。冷颐然觉得自己是越发看不懂霍成云了。二人相顾无言,霍成云神色自在,冷颐然却有些烦躁,他为什么要跟一个大男人关在房中你看我,我看你啊。正烦躁的不行,冷颐然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冷颐然一把捂住,这实在太不雅了。霍成云轻笑一声:“走,请你吃饭。”冷颐然往床上一躺:“不去。”霍成云笑意不变:“那……喝酒去不去?”冷颐然仰卧起坐:“……去!”带着吃穷霍成云的想法,冷颐然跟了出去。可惜丰林镇刚刚经历大难,如今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刻,镇上的酒楼都没有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