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月旅程即将结束了。
路橙和甄心在巴黎三区的雅丽酒店刚吃了午餐,他就急着到楼上和高管开会,让她自己在一楼咖啡厅等等他,傍晚再一起去机场。
钢琴师是一个黑人,正在弹奏“钢琴诗人”肖邦的《夜曲》,他将演奏版进行了提速,伤感哀愁中增添了些许华丽明亮。
甄心点了一杯法国玛黑兄弟SweetShanghai荔枝玫瑰红茶,花果调层次丰富,香气清而不俗、和而不猛。加上玫瑰柔肝醒胃,荔枝补虚益肺,是她种草已久的心水之茶。
面前摆放着一套赏心悦目的欧式骨瓷茶具,是英国皇室御用名瓷ROYALDOULTON皇家道尔顿。鎏金手柄,暗花凸起纹式画的是牡丹和翠鸟,相映成趣。热茶轻轻注入茶杯,茶香四溢,安然若素的下午茶时间让她倍感放松。
“你好,甄心小姐。我可以坐下吗?”
一个知性婉约,鹅蛋脸略施粉黛的时髦女郎,整个人都沁着淡香,身穿Zimmermann沙色蕾丝边饰刺绣真丝乔其纱连衣裙,转动着慧黠的眼眸走到甄心跟前,把黑长直的秀发撩到耳后,柔声朝她打了个招呼。
“你是——”甄心只觉得她十分眼熟,却忆不起在哪里见过。
“我叫江诗言。”
甄心茫然片刻倏忽惊醒,微微愣住,但表面仍十分镇定,礼貌地微笑颔首。
“请坐。”
虽然不知道江诗言为何找上门来,但她容貌极美,而且看起来很有教养,和女精英混个脸熟交个朋友也不是坏事。
“看来甄小姐听说过我?”江诗言淡定坐下,和随之步来的侍应生点了一杯巴拿马艾丽达庄的瑰夏咖啡。
“你是路橙在哈佛的同学。”甄心思索着怎样表达她所了解的事实会比较得体。
“原来,Jeffree是这样跟你介绍我的?”江诗言闻言嘴角略弯,似笑非笑。
甄心隐约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可还是想配合着她的节奏看看她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他从未向我提起过你。只是昨天婚礼上,大家聚在一起聊天时有提起过你的名字,让我有些印象。今天一见到你就对上号了。或者我是不是该听听你自己的介绍?”
江诗言嫣然的笑意浮上眉眼,根根分明的睫毛垂下,在不断加深的笑意中投下一片阴影。
“我曾经是Jeffree的女朋友。我和他本来还有一个孩子,有一次我们吵了一架,孩子没有了。”
甄心瞳孔微微一阵,在讶然中沉默了片刻。她一直就觉得,这十年路橙身边怎么可能会没有人,终于有人证实了她的猜测。她调整了呼吸旋即又再开口:”这件事路橙知道吗?”
“他不知道孩子的事。因为他父母的关系,让他对婚姻有恐惧,他不喜欢小孩子,我才没告诉他。后来我们复合,再分开,反反复复。最近两年,我留在美国工作,他在法国开始接手家族生意。但我们会经常飞过去对方的城市见面。只不过,我身边一直有很多追求者,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我们也经常为此吵架,直到昨晚看到他带你参加了婚礼。”江诗言秋水般的眼眸早已泫然欲泣。
江诗言口中描述的路橙跟甄心从小认识的压根就不是一个人,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你的意思是,他带我去参加婚礼,纯粹是为了——气你?”甄心蹙着眉提问道。
“甄小姐,我真的不希望我和Jeffree两个人怄气,会让第三个人受到伤害。
她宛如仙女落泪的脸真的很美,让甄心同为女性都几乎心动,更何况是路橙。
甄心冷眼旁观,面前这个楚楚可怜的女人,不愧为哈佛才女,这张三寸不烂之舌都要把正宫娘娘屈打成第三者了。她强忍怒火,将疑惑收敛得恰到好处,甚至带了一丝小心翼翼的尊重。
“江小姐,可否请问一下,刚才你说怀上了路橙的孩子,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年圣诞节,我去巴黎找他。我们度过了一个很甜蜜的圣诞。后来我就发现自己怀孕了。”江诗言轻轻抚摸着餐桌的边缘,微微抬起头,脸上泪痕已干。
甄心连续点了点头,然后以一副完全明瞭的表情从包包里翻出手机,指尖几下快速按键,把手机屏幕对着江诗言。
“江小姐,请问这位你认识吗?”她知道这个人起码十年没有换过微信头像了。
江诗言盯着头像凡尔赛宫镜厅的照片,眉毛轻轻挑起,朱唇轻启。
“这位是卖家具的吗?”
甄心深抽了一口气,再次不断颔首,又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绘形绘声朗读了出来:“二儿子哈佛毕业一表人才,又高又帅,随我。怎么会一直没有女朋友呢?连圣诞节这种日子,都要在鸟不生蛋的布达佩斯帮家里考察市场。好在今年千里迢迢飞过去陪儿子逛街、买菜、回家做饭、布置圣诞树。这次多待几天,做一次24孝爸爸。”说罢她点开了父子俩在圣诞树下的合影大图转过去给江诗言看。
“这位是美妙集团的路董,就是路橙的父亲。发布时间是你说的前年圣诞节,刚刚好。如果你真是路橙的女朋友,当时你是在他老人家眼皮底下躲在圣诞树里了吗?”甄心再也不想掩饰内心的鄙视,清丽的眸子染上了几分愠色。
“或许是我记错了,应该是去年圣诞才对。”江诗言的声音变得微微有些不自信。
“撒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我从小就认识路橙,他不抗拒婚姻也不讨厌小孩。最重要的是他绝对不是一个敢做不敢当、做事遮遮掩掩的人。我不知道路橙对江小姐而言意味着什么,是那种跟他弟弟短暂交往后可以随时回到他身边的备胎,还是斟酌衡量对比后觉得还不错的凯子。但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你再造谣侮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