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孟若渔随出使的队伍离开,返回天彧。
孟若渔和另外一个女官同坐在一辆马车内。那个女官姓乔名若佰,性子跳脱,不似外表那般稳重,一路上倒也添了许多乐趣。
乔若佰正对着地图,看这一途路过的地方,嘴里念念有词:“前面有一个岔路口,往南便是回天彧的必经之处瓮山,而往东就会到一个名为殁葬穴的地方,希望车队留神些,莫要走错了路。”
“殁葬穴,那儿怎么了?”孟若渔问。
“孟女官有所不知,那儿是北羌的凶煞之地。听人说,远在十年前,那儿本是一片富庶村庄,却不知为何三个月之内,村民接二连三地消失不见,几百多号人蒸发了一样,尸首踪迹全未寻到,官府也束手无策。从那之后,那片便荒废了,无人敢踏足,如果有人不小心误入,绝无可能再出来。”
“倒是奇事。”孟若渔点头应道,“我们的车队只是路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莫要担心。”
车队一直前行,酉时已过,暮色将近。
孟若渔在车中坐得有些乏了,便掀开车帘像窗外张望,外面竟漆黑不见灯火。按理来说,车队行走的都是官道,路边驿站、行人不绝,不应该是了无人烟的光景。
孟若渔警觉起来,走出车厢,向打头的车夫询问:“师傅,这不是去往天彧的路,可是走错了?”
那车夫年近五旬的模样,佝偻着背,牵着缰绳背对孟若渔回应道:“哎呦哎呦,前面路口的路牌不知被什么人调换,竟指错了路。现在怕是来到了殁葬穴,这可如何是好,哎呦!”
一时间,车队上下哗然,众人皆惊慌失措,只能不断催促车夫按原路返回,尽快离开。
可四周漆黑,浓浓的雾笼罩着,以至于马车两旁的羊角灯都昏暗不清。车队在浓雾中横冲直撞,竟一条出路都寻不到,似鬼打墙一般,不断在原地打转。
一刻钟的时间,进退维谷,众人彻底慌乱起来。
有人逃出马车,试图跑出这个地方,可下一瞬,便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待侍卫前去查看,那人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若是死了,也该有尸体才对,如今却是空空如也。
经过这件事,众人再不敢离开马车,纷纷结队抱团,留在车厢里。
别人没看到异常,但孟若渔却看到了若干条黑影在四周来来去去。她抽出双刀,摸出马车。
正要下去,却忽然被人拉住,乔若佰双手颤抖,对她说:“孟女官,外面不安全,我们还是待在一起为好。”
孟若渔笑着抚了抚乔若佰的手:“别怕,我不会有事,你在车里待好。”
孟若渔不再停留,摘下一盏羊角灯,跃下马车,飞身追逐着一条黑影而去。正起身跃起,身后接连传来好几声惨叫,人群喧哗起来。
“不要,不要啊——小梓不见了——”
“救命啊——有鬼啊——”
……
身后惨叫不断,接连有人消失在黑暗里,孟若渔只能折回去。恶鬼怕明火,她指引着大家,走下车厢,将车前的羊角灯拿在手中,围成一个被灯光包围的圈子。
这法子确实奏效,那些鬼影不敢靠近,只能在众人周围盘桓。
情况正有所好转,可下一瞬,一个车夫手里的灯盏豁然熄灭,严密的火圈瞬间暴露出一个缺口。
原本盘桓在四周的鬼影瞬间抓住机会,攻向众人,一时间,人群溃散,惨叫声再次接二连三地响起,不断有人消失。
“若渔——救命——”乔若佰的声音自角落传来,待孟若渔的目光追寻而去,只见一只羊角灯正从半空掉落。灯罩碎在地上,火光溅起,刹那照亮四周,恰巧引燃了那个引路的车夫的衣摆。
电光火石之间,孟若渔幡然醒悟,不再去看鬼影,也不在追寻不见踪迹的同僚。她飞身掠起,一把擒住了那个驼背的车夫,反剪双臂,钳住他的脖颈。
“好久不见,乌木太子。”孟若渔俯下身,对上那双碧色的眼眸,“不对,这一路太子可一直在呢。”
“呵,”那张苍老的脸庞露出违和的表情,面皮一点点松动,“孟女官如何认出我的?”
“太子殿下要伪装成罗锅就该伪装得像一些,身上着了火便着急得挺直腰板可不行。”说着,孟若渔的膝盖狠狠压在东瑶乌木的腰上,让他吃痛。
“还有啊,”孟若渔手里的短刀猛地刺向东瑶乌木的眼睛,堪堪在眼珠前刹住,“这双碧色的眼睛可不多见,叫人过目不忘,在火光里可扎眼得紧。”
“哈哈,”东瑶乌木大笑起来,“多谢孟女官夸奖了。”
孟若渔扼住他咽喉的手更加用力:“说,你将我们引到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当然是为了救孟女官。”东瑶乌木歪头挑眉,眼含笑意。
孟若渔不搭理他的胡话,盯着他:“把你抓走的人都放了。”
“不放又如何?”
“那我便杀了你,再去找他们。”孟若渔笑起来,眼眸被火光映得猩红。“用你的命来换他们,如何?”
“本太子的命只值这个价吗?”
“不值,算我开恩,你识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