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令没有死,只是昏死了过去。倔强如初再也抵不过那隐忍不发的泪水,混着血珠一齐划过脸庞,滴下。
“叮当——叮当——”
放眼望去,层层叠叠的血尸密密麻麻地堆着,清冷凄瑟的长廊上,浓郁的血腥气味无穷无尽地蔓延,只是片刻便横尸遍野。
生命,在此时显得是如此不堪一击的脆弱。
阴云密布的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雨珠很大,砸的也很痛,也许只有身体疼痛着才能让那颗寂痛的心减轻些负担。她半跪于地上,神色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
休临轻身蹲下,用自己宽大的暗红衣袖遮挡住她的视线,选择以沉默代表安慰。
染满鲜血的手轻轻将那衣袖推离,她不需要逃避。
“逝者已矣,节哀顺变。”休临哀叹。大雨的倾刷,瞬间将他们淹没,只望这血流无止的长廊尽头,仍是一望无尽的冰冷尸体。
风琴然默然,伸出染血的手掌呆呆注视着,任大雨怎样冲刷,也洗不净这猩红的血手和血衣。
腥风,血雨。
“训练时,我杀过很多鬼魅,但从未杀过一个人,可他们却因我而死。”风琴然低头道。
休临拍上她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
人都是惜命的,暗守也是人,她曾为这世间地位高低贵贱而打抱不平,可她却硬生生地夺走了他们最为珍视的一切。他们或许没有家人,但却有朋友,也许还有自己心仪的姑娘,世间红尘他们还未来得及享受殆尽就已被无情地斩杀。
后来,休临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因为他知道说什么也已经是多余。
凄清萧冷的长廊,响起了凄厉绝望又无助的痛哭叫喊。
朦朦胧胧的远方,当这一切尽收眼底时,墨云箫却是不动不语。雪令撑伞于身后走来,为他遮挡住萧瑟的寒冷。
“你不上前去看她吗?”冷若冰霜的雪令也不可避免地为那震惊的一幕所动容。
“她的手,不适合染血。”玉颜不辨神色,他默然转身离去,任凭大雨倾砸,湿透的衣襟更彰显出透人心扉的三尺冰寒。
不是黑夜,却堪比黑夜。漫漫长路还有多远,没有人会知道,唯一能够确定的,只有一如既往的坚韧走下去。即便,腥风血战,身离异首。
夜痕宫,墨玄殿。
白色暖玉床前,墨衣怀中拥着的是脸色狼狈万般的风琴然。那一日过去后,她昏了好久好久,三日过后,风琴然依旧没有要醒的迹象。
期间郁夫人来过一次,可墨云箫并未同意让她进来。如果是以前,他自会毫不犹豫地迎接,但今非昔比,那日想要了结风琴然的人,郁夫人也在内。
顾令和月令效忠于墨云箫手下,隐暗部是雨令的地盘,那日雨令受命忙于围攻风琴然,几乎出动了大半暗守。顾令月令包围隐暗部后,辰族主得到消息,唯有恨铁不成钢的妥协,不仅仅是妥协,还要退让三分。当时正值墨云箫在辰族泽川边境,想要两国开战只需挥一挥手指,辰族主焉能不顾及?不仅不能杀风琴然,还要赐她官职,保她无虞。
一明卫在外禀告,“少主,夫人已经候在了外面,说少主什么时候让她进去她才什么时候不在外面站着。”
做儿子的,非但不领自己母亲的面子,还要任由其在外等候,此为重不孝。郁夫人此举让墨云箫左右为难不得不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