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嬷嬷同几个丫鬟一起上前,几人按住她的四肢,“让开,王爷命你们照顾我,你们敢……唔唔……唔……”
杨嬷嬷生生掰开她紧闭得嘴,滚烫的汤药从喉咙钻进。
宋袅被烫地咳嗽不止,源源不断的汤药接二连三从口中被灌下去,迫她生生咽了一口血沫。
杨嬷嬷松开她脖子上的手,从鼻子中哼出气,不屑道:“江夫人误会了,老奴只是在给您喂药而已,且这是王爷早上吩咐的,老奴怎敢违抗王爷的命令呢。”
罗绮轻笑着挥退身旁下人,走到宋袅面前捏住她的下巴。
“姐姐,你不珍惜的东西,从前都是我遥望不可及的,你是姑姑、姑父的嫡长女,荣安公主的伴读,王爷的未婚妻。”
“害你至此的从来都不是我,只是我们都走了同一条路,只是这条路只能有一个胜利者,只是你碍了我的路,只是……你终究比不得我罢了。”
“长风是我的人,他认为是我救了他,便自愿为我卖命。”罗绮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钻进宋袅的耳中。
“长风。”
宋袅呕了一口血,嘶哑的喉咙连吞咽都难,艰难发出两个破碎的音。
她看着宋袅错愕的眼神只觉受用,看着宋袅因痛苦而逐渐扭曲的脸,轻快道:“姐姐的信都被我拦了下来,姑姑、姑父早已知晓姐姐在扬州定居,开了一家花铺,有一儿一女,同江子瑜幸福美满。”
罗绮漫不经心在瑞雪堂逛着,宋袅嗓子已废,能说出这几个字已经不易。
她摸着房子的物什,走过书案、画案、花鸟架,最后停在琴案前。
抚着琴弦,若有所思,:“它叫绿绮,我叫罗绮,从第一次听到它的名字起,我便觉得它是我的。从前妹妹唯有羡慕的份,往后便不会有了。”
“姑姑、姑父一月前下了扬州,姐姐同他们已经十年未见,妹妹最见不得亲人阴阳两隔之苦,姐姐安心去吧。”
罗绮捂上她的双眼,她容许王爷不爱她,容许她只是一个有名无实的王妃,但绝不容许宋袅再次出现在她眼前,在顾远祁的眼前。
宋袅闭上眼,苦味痛意顺着胃上来,撑着身子吐了罗绮一口。
罗绮在旁边扶着她,等她吐完之后拿出手绢细细擦拭,似说着嘲弄,哪知宋袅摸向藏在茶桌下的剪刀狠狠插进她的胸口。
宋袅早早病入膏肓,现在不过是在强撑着一口气。
罗绮想推开她,哪知宋袅练得一身蛮力,将剪刀插得更深几分。
在她耳畔,嘶哑着:“黄泉路下,我们姐妹俩一起才算有伴。”
……
“袅袅,袅袅。”
男子垂手而立,玄色鹤纹大氅搭在身上。秋风拂过,树叶婆娑,带来了一片静寞,他静静站于斑驳之中,递来一块桂花糖。
宋袅伸出手,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袅袅,袅袅。”
“你可要吓死娘了,若你出了什么事,你要我和你爹怎么办。”
“大不了……大不了不嫁了,你不喜欢那便不嫁,清儿只用做正头娘子便好,什么王爵公候咱家也不稀罕,达官富贵有你爹便好,莫在吓唬娘了。”
宋袅皱着眉,鼻尖是淡淡的兰花香味,略微减弱脑袋的抽痛,连绵不断绕在她脑袋里。
好似有人拿着棒槌在她耳旁,一下又一下敲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