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奴婢也觉得奇怪,那些东西早早就已经处理干净了,怎么还会有呢?当初的知情人,也唯有奴婢四个一等宫女和游侍卫知晓。”
常熙不由一冷,几缕寒风通过窗户吹了进来。
谢太后语气很慢,没有一丝起伏:“簌子呢,她这几年如何了。”
曾经跟在太后身边的四人,如今只有常熙和簌子在这世间,常熙是宫外带进来的,所以比簌子更得太后重用。
便像是曾经,常熙和常梦是凤栖宫的一把手,而常熙又比常梦更得重视。
“在浣衣局管着宫女,比不了在娘娘身边,也好过其他人。”
浣衣局人多口杂,常熙和常梦暗暗比较,簌子是她的跟班,那樱子便是常梦的跟班。
两人私底下总爱暗暗比较,谁更得器重,谁更讨主子欢心,谁才是凤栖宫的大宫女。比了太久,也为太后办了不少事。
“簌子是从前在娘娘身边的人,浣衣局又是干苦力的地方,宫里宫外的贵人都避之不及。”
她这一番话无疑是在提醒谢太后,簌子是从前的老人,对她忠诚不二,浣衣局是犯了错的官眷所贬之处,自然没有人去碰这个霉头。
“在肮脏下作的地方,只要有了利益,谁不愿意去碰上一碰?正是因为她是哀家身边的老人,如今只是浣衣局的掌事姑姑,受不了落差。若有人去给了什么利惠呢,哀家保不齐她不会有这等心思,只能去一一探查,一一将其排除。”
她们四人中,常梦被指了婚,而樱子则被常梦用从前的功劳所换,一块出了宫。
后来常梦难产,没几个月樱子也跟着一块去了。
常熙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为太后梳妆画眉。
太后是位攻击性极强极美的女子,作为谢氏特意培养出来的皇后,她端庄高贵,遇事从来都是平静面对。
宫里再多的美人都不足以撼动她的地位,每次的污蔑脏水总能成为扳倒别人的利剑。
直到——兰妃。
“常熙,哀家知晓你重情分,哀家也是重情分的。你去查查吧,莫要打草惊蛇,将来给笔银子,让她在宫里安稳度日。”
“至于罗绮……她嘛,让她现在府里静静性子,拎清楚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宋袅如今是摄政王妃,皇家的事还由不到她来做主,哀家也不用她以抹黑皇室的清白来讨好!”
常熙在旁一一应下,太后对这事显然动怒了。宋袅万幸没出什么意外,若出了意外,当着北狄使臣的面,大郢王妃不成体统,和太监颠鸾倒凤,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提及此事,谢太后还未平复,又有一个冒冒失失的太监跑了进来。
在屋外不等人传报,已经高声喊道:“不好了,不好了,罗四小姐和公主发生了争执,一不小心掉进水里了!”
常熙退到一旁,谢太后不耐扣住扶手,一把从贵妃榻前起来,眼中的厌恶不加掩饰,问了句是哪位公主。
在得知是雅若后,边上没有使臣后,暗暗松了气,不在意说:“小打小闹而已,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将她捞上来送回宋府便成了。”
“一天天竟要找些事出来,没个安生。你记得再去看看常梦和樱子,多送些东西,莫让她们缺了少了什么。”
……
常熙捡起地上的佛珠,细心地关上窗,守在太后身边直到她安睡。
错杀了常梦和樱子,她也在日日愧疚,所以吃斋念佛忏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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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罗绮姑娘昨晚和雅若公主发生争执后,被推下了水里,今早上送回来后,已经……病故了。”
红豆说得话很轻,但一字不落跑进了宋袅的耳朵。
“她人好端端的,怎会落个水便,便殁了呢。”
“昨夜王爷回来的晚,听说公主和她争执落水后,太后娘娘是已经知晓了,就是不大重视,且边上只有漪兰殿的宫人,还有一位公主亲自指去的宫人。”
雅若如果起了杀心,对这一位就差圣旨的雅妃,宫人自然会卖她一个好,包庇了下去。
但白日里跟她好好的,怎么到了晚上便将人推下水,还下了死手呢。
“王妃,是病故,病故。”红豆又提醒了一遍,“捞上来时还好好的,本来是要送出去的,但王爷说宫门已经落锁了,便留在了宫里,到后半夜神志不清,今早送回来还有口气,后来才咽得气。”
宋袅自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罗绮并非在宫中出现的意外,是回了宋府后。
“也不知背后之人什么用意,送回罗府不好,偏偏要送到宋府来。”
罗绮到底是罗府的姑娘,送回宋府又没治好,只怕她爹娘会背负上苛待外甥女的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