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有一队繁复华丽的红衣队伍踏着鞭炮的轰鸣,缓缓的涌入沸腾的街道。
傅昀晟今日身着一身绣满金纹的红色喜袍,旁人穿起来稍显艳俗的颜色在他身上更衬出了清俊之意,出众的相貌,让路边围观的姑娘们都不禁屏住了呼吸。
而在他的身后是一抬二十四人的大轿,轿子四角镶嵌满了合浦明珠,轿身雕满了龙凤呈祥的图样,一派吉祥如意的象征。
这是当年柔嘉郡主出嫁之时的喜轿,是傅昀晟的父亲请了天下第一巧匠耗时三年制作而成,当年伯爷用这顶轿子将柔嘉郡主这位京都第一美人儿娶回了伯爵府,而如今,傅昀晟将用这顶轿子,接回属于冠军侯府的女主人。
“群祥既集,二族交欢。敬兹新姻,六礼不愆。羔雁总备,玉帛笺笺。
君子将事,威仪孔闲。猗兮容兮,穆矣其言。”
伴随主婚之人的贺词,傅昀晟从姜尚书的手中接过了他的未来夫人。
姽婳今日所穿的嫁衣,是傅昀晟送来的绣娘们夜以继日绣出的。行走之间,红色的嫁衣上金色的凤凰图案波光粼粼得浮动,整个人仿若神仙妃子一般。
姜尚书眼眶也略有些红,他哑着嗓子叮嘱道,“往后,要互敬互爱,延嗣繁茂,濡沫白首。”
傅昀晟郑重承诺道,“岳丈大人请放心,吾必用尽余生,珍视婳婳,此生绝不纳妾,唯婳婳一人。”
这份承诺,让姜尚书彻底放下了心,他笑中含泪道,“好!好!上轿吧,别误了时辰。”
喜乐响起,喜轿抬起,带着姽婳走向一段新的人生。
此刻,皇宫内。
皇帝正一杯接一杯地自饮自酌。
今日,是他和柔嘉的儿子的大婚之日,他作为父亲,却连露面都不能。
前几日,他不过流露出一丝想要做此次婚事主宾的意思,太后、皇后、贵妃是轮流上阵,一个个拿着不合规矩的高帽子来压他。
不合规矩?先帝当年为他的亲信扶棺送行,满朝上下不也没一个人敢质疑半分。
皇帝心里清楚,他们怕的不是自己宠爱元衡,而是担心自己有一日,将元衡认回皇室。到时候,元衡的存在,会威胁到多少人?
但皇帝自己心里清楚,即使对元衡再疼爱,再愧疚,他都不会这么做。自己当年对柔嘉的感情,是有悖人伦的,若是认回了元衡,那么他和柔嘉的往事也会被扒出,晾晒在日光底下。
他不允许自己的千秋功业之上,出现一个强占臣妻的污点。
所以,傅昀晟只能是傅家的孩子,过去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长叹一口气,皇帝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即使心里再清楚明白,这个日子里,他还是难免有些心中萧瑟。
一旁的内侍官见皇帝心情不好,悄声道,“陛下,最近司乐署新来了一批乐伶,不如请她们来弹弹琴,唱唱曲,解解闷。”
皇帝不置可否,内侍官就忙去传唤人去了。
很快,司乐署的乐伶们便到了。
只是,还没等演奏,皇帝却突然站了起来,连酒水洒了一身都顾不得,他几步冲上前去,将一位行礼的乐伶拉起,不可思议地唤道,“柔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