莅阳这段时间过得如同行尸走肉。
大启亡国了,她一直最自傲的公主身份成了一个笑话。
布日固德称帝,姽婳为后,她这个曾经的大阏氏成了一个笑话,漠北可以有两个大阏氏,但是新朝绝不会有两个后位。
更何况,她亡国公主的身份在这里,布日固德只要没昏了头,就不会让她为后。
所以,莅阳其实想得很务实。
只要给她一个妃位就好,她已经没了曾经的雄心壮志,有一个妃位,她就可以在后宫中苟延残生,或许将来还能收养一位低位嫔妃所出的皇子或者公主,好歹也算有个指望。
可惜,姽婳没打算给她留这个指望。
“不可能!”莅阳睁大了双眼,瞧向这个从未见过面的表嫂,“我是漠北的大阏氏,即使不给我后位,一个妃位总是能得的,怎么会将我逐出宫?姽婳她不怕天下人的议论么!”
姽婳怎么敢这么做?她不怕被天下读书人的唾沫淹死么?国君无过休妻,这是大罪!
“我要去见陛下!”莅阳向门外冲去,“我与陛下十几年夫妻恩情,岂能如此待我,陛下定是被姽婳蒙蔽,我要去见陛下!”
沈夫人一个眼神,旁边的侍女忙上前死死拉住了莅阳。
沈夫人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看出新帝的态度,那摆明了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痴情架势,连天下都和天后娘娘分享了,莅阳留在这里,只能给两人添堵,倒不如趁现在捞一个县主的名头,日后好自生活也就是了。
“这是天后娘娘的旨意,便也是陛下的旨意,县主若是再闹,怕是只能出家去做姑子了!”说完,便让身边的侍女将莅阳绑了起来,用一顶小轿抬回了沈家。
轿子上,莅阳发丝散乱,口中被塞着锦帕,是沈夫人怕她半路口出不敬之言,为沈家招致祸患。
良久后,莅阳落下了两行眼泪。
她年幼时是公主,受举国之供养,出嫁后漠北的大阏氏,受漠北全族敬重,即使后来被禁足,姽婳也从未在礼节上亏待过她,她依旧锦衣华服。
如今,这一切都没了。她日后,将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君,满皇都一张牌匾砸下来不知能砸到多少个县君,而她还是前朝之后,风华不再,容貌凋零,再不负当年的荣光。
日后,怕只能青灯古佛,了此残生了。
在这一刻,莅阳终于明白了姽婳当年的感受。
原来,命运被别人随意践踏安排,是这样一种感觉啊。
当初她自恃公主的身份,不顾姽婳的哭求将她算计上了布日固德的床榻,如今,身份颠倒,风水轮流转,姽婳位居高位,轻轻一道旨意,便将自己的所有身份剥夺,偏偏自己还只能叩头谢恩,跪谢天后娘娘的大恩。
莅阳泪流满面,悔不当初。
可惜,如今已经没人在意她的感受了。
【100%了,为什么,你不是放了莅阳一马么?】宫墙内的系统十分不解,在姽婳将莅阳放出宫时,它还以为这个女人大发善心了,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果。
姽婳端详了下自己精美的护甲,讥讽地笑道,“对于莅阳这种从出生起就高高在上的人来说,失去一切,比让她死更加折磨。她怕是宁愿死在宫墙内,也不愿出宫去做一个小小的县君,你等着吧,怕是没多久,就会传来这位县君的死讯了。”
对于沈家而言,莅阳已经失去了价值,接回家给她一口饭,已经是仁至义尽,但莅阳那般高傲,怎能接受寄人篱下,看人眼色过活的日子呢。
果然,半个月后,沈家上报了莅阳县君的丧讯,称其染了怪病,不治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