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枝儿,阿氿只是一时不回来,他总不会不要家里的,等过了这段时间,他会回来看我们了。那时我们跟他好好说,他会留在家里的。”
穆老大拿这话安慰夫郎,心底却知道阿氿大概不会回来了,也许某一日他会回来看看,但不会留在家里了。
各村各户的闲言碎语不说,族里未嫁的小子都受了他的影响,他不愿嫁人,就只能离家在山里度日。
“江秀才,你怎么来了!”
屋外传来穆松惊讶的声音,妻夫二人一惊,穆父慌张抓住穆老大的手,“妻主,江秀才怎么这时候来了,她是听到什么了吗?”
穆氿去了山里,这亲事自然就算了,可穆父一直抱着期待,希望妻主能够把儿子找回来亲事继续,怀着私心就一直没上江家说清这事儿,可现在江薏找上门来了,这事儿自然就瞒不住了。
穆老大想安慰夫郎说‘没事,她能处理’,可心底到底知道这亲事是完了,只能叹息的拍拍夫郎的手,“我去看看。”
院子里穆松看着江薏狼狈的样子,心底清楚哥哥去山里的事儿江秀才估计是知道了,她无措的站在院里不知道怎么处理。
穆松这心虚的样子一望便知答案,可江薏还是不死心的巴巴问着,“穆松,阿氿呢?”
穆松心一紧,沉默的低下头不知道怎么回答。
穆老大从屋里出来见着院中两人的样子,沉默了一瞬,才提起笑脸走了过去。
“江秀才今日怎么来了,快进屋坐!”
穆家人的对她称呼又变成了江秀才,江薏心底越沉,她苦着脸努力撑起笑脸,看着穆老大的眼神带着最后一丝希望,“伯母,阿氿呢?”
穆老大停下脚步,脸上的笑也撑不住了,她抹了一把脸,强装的笑落下,脸上只余无奈和愧疚,“江秀才,这事儿是我家对不住,阿氿上山里了,亲事作废。”
明明是自家带人上江家逼亲,江秀才认了,还说要好好待阿氿,结果现在又是自家说亲事作废,穆老大的老脸被自己打得啪啪响,却苦笑着没有任何办法。
听到穆家就这么承认了穆氿进山的事儿,江薏脑子一阵恍惚,踉跄的向后倒。
“江秀才!”穆松和穆老大一惊,赶紧伸手上前扶住。
但江薏退了两步就稳住了,她手一挥,避开了两人的手,自己转身摇摇晃晃的走了。
穆老大和穆松看着江秀才这大受打击的样子,心底也不好受,明明这该是很好的一段姻缘,可……
唉,罢了,终究是阿氿没福。
江薏离开穆家,来之前带上的礼早在一路跌跌撞撞的山路上不知道丢哪去了,她恍恍荡荡的走在出村的路上,像个游魂一样。
壑山沟的村人看着江秀才从穆老大家出来,约莫也猜到事儿了,她们交头接耳的讲着什么,还有人想和江薏打个招呼,穆家那个不嫁,她们村其他小郎君嫁啊!
只是还不待他张嘴,就被家里人拉住了,看江秀才现在这样儿,哪是说亲的时候。
江薏晃悠出了村,村口不远处就有一条平日里村人上山的路,她停下脚步,盯着那条路看了看,随后脚下一拐,往山里去了。
无论如何,她还是想再见穆氿一面,就算不喜欢她,也不要躲山里去,山里多苦啊,他不该过那样的生活。
顺着前人踩出的山道一路往山上走,一心想着见人一面的江薏根本没想到自己就这样空手往山里走多危险。
不说山里的野兽蛇虫,就那未开发的原始山林,都不是她一个只逛过森林公园的人能够吃得消。
但她现在什么都顾不了了,她只想见他,见他一面,哪怕知道见面之后什么都改变不了,她还是想见他一面。
前人踩出的山道慢慢消失,野草荆棘丛生的密林占据了整个画面,单薄瘦弱的女子融进满目的绿色,一点一点被密林吞噬。
一阵急风吹过,树上的山鸦顺风而起,乘着风势迅速飞越山林,脚下渺小的人影一闪而逝,很快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