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甚至有点搞不懂自己之前为什么会因为宋澜不和他一起换衣服,不亲他的嘴唇,而感到有一丢丢生气。
拜托!
宋澜明明这么好!
而且宋澜本就是个矜贵保守的人啊,当初被他摸下手指,就要跑到国外躲三天,现在肯牵他的手,肯为他戴上婚戒,肯亲吻他的额头,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江岸啊江岸,做人不能太贪婪!
然而这种幸福且满足的心态并没有维持太久。
夜晚来临之时。
江岸几乎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澜向他道晚安。
江岸震惊到几乎失语:“……不洞房就算了,我们竟然还要分房睡吗?!你家里可是有邪教!”
宋澜声音温润如水:“房门可以反锁,我就睡在你隔壁,你随时都可以叫我。”
江岸:“学长!我睡相很好的!不打呼,不磨牙,不说梦话,不乱动!绝对不会打扰到你睡觉!你只用在床上给我留一丢丢的位置就好了!我发誓我会很规矩的,连你的一根头发丝儿都不会碰!”
宋澜依旧温柔地看着他,无声拒绝。
江岸:“……”
江岸沮丧地垂下头:“好吧。”
半晌后,他不甘心地闭上眼睛仰起头,小声说:“……那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于是他得到了宋澜的第二个额头吻。
江岸:“……”
江岸默默地滚回了自己的屋里去。
宋澜住在老宅里的一间独立小院,环境清幽静美,闭上眼睛还能听见窗外的虫鸣鸟叫。
而且这间小院外表古朴厚重,内里的装修却颇具现代化,舒适宜人。
可江岸躺在几百万的床垫上,就是睡不着觉。
他内心情绪很复杂,有兴奋有不可置信有失落也有期待和贪念,有满腔的喜悦,无处发泄的快乐,也有踩在云端上的忐忑和不安。
在床上翻来覆去想宋澜想了一个多小时,另一个东西却从脑海深处缓缓浮现——渡灵教。
江岸躺在空旷静谧的房间,盯着窗前摇动的树影,听着窗外的声声虫鸣……难以自控地想起了更多。
他想起粉色的鹅卵石,水色的纸船,和密密麻麻的白色的符。
他想起里衣上的符咒,婚礼上念经的假和尚,和宋老太太冰冷的眼。
他想起四岁生日那天,他和姐姐在公园里捉迷藏,顺着一个长长的空心水泥管爬进去,却惊扰了渡灵教的祭礼现场。
他想起自己无意中顶着白色的塑料布掉落在众人面前,有神志不清的教徒大喊——这是圣子吗?
他想起那个缺失了门牙的男人笑眯眯地从他腰间拿下写着他生辰八字的平安符,满意道:
“你生辰可真好。”
……
“啪!”
春日的风将窗前的树枝拍打在紧闭的窗户上,像是有人在接连不断地敲他的窗。
江岸猛地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出了满背的冷汗。
……
十分钟后,江岸敲响了宋澜的门。
宋澜打开门,看见江岸抱着枕头,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睡衣站在他门前。
江岸皮肤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唯有眼眶是通红的,他额角的汗弄湿了发,眼中泪光闪烁,惊惶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