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退出房门,燎原君沉沉叹气,他对殿下忠诚一片,为殿下马首是瞻,但如今殿下明明心有疑虑却要一意孤行,也不知是谁给殿下下的蛊?
天后荼姚的再三叮嘱尤在耳边:“绝了旭凤的心思,锦觅……可远比褒姒妲己来得棘手。”
燎原君对此深以为然,褒姒妲己身无后盾,是战败诸侯进献的女子,她二人尚能祸国殃民,锦觅如今有洛湘府、花界支撑,还有个大殿未婚妻的身份……
在锦觅身份未明之时,殿下与锦觅不过是一桩风流韵事,再“真爱”也越不过正宫天妃,如今“风流韵事”很有可能变成殿下的被人攻讦之缘由,再加上天后殷殷叮嘱,这就由不得他不替殿下多想了。
燎原君真身是一簇业火,因战而生,燃尽荒野。
就在业火几近熄灭之时,天后荼姚恰巧路过此地。
或许是这真身触动了荼姚的一点恻隐之心,荼姚将业火点化成人,授名燎原,送往了军营。
因此,燎原君心怀感念,奉了天后亲子火神二殿为主,以火神殿下之安危为己任,忠心耿耿出生入死,曾多次豁出性命为火神挡了暗箭飞矢。
天后提及此事,不管为了殿下还是天后,他都要犯颜直谏。
今日他之言语,与其说是谏言,不如说是试探,试探殿下所想,试探锦觅在天下心中的位置,试探天后所忧是否正确——事实证明,母之爱子,果然比他人深谋远虑,当年天后让他留意夜神,涅槃之日也许不是夜神动的手,但现下夜神有花界、风族和水族等妻族后盾,果真不若当时给他定下一个谋害兄弟之罪……
燎原君心中一跳,回首一望,尔后四顾,一无所获。
也许,是我想多了?他心中暗忖,自嘲多疑过头,火神殿下的居所,哪有魑魅魍魉?燎原君不知,一缕金色精元悄然消逝在他的头顶,飞入了火神所在之处。
燎原君劝谏后不久,天帝太微绑了了听飞絮,来到栖梧宫,给他们定了个“大不敬”之罪,要旭凤自行处理。
大不敬之罪?旭凤极为震惊,这是父帝逼着自己动手杀死了听飞絮啊!了听飞絮不过是两个仙侍,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冒犯天颜,谈何冲撞?他张口欲辩,还未开口,便感真龙威压在身,他不可置信地抬首:“父帝?”
“哼,难不成火神二殿要包庇这等欺君罔上之徒?”
太微冷哼一声,双目如电,逼得旭凤不得不垂首:“儿臣不敢。”
此时,天后荼姚驾到。
旭凤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了听飞絮乃是母神亲口命人提拔,素来惯会奉承母神,想来父帝不过是借机敲打而已,应能看在母神与自己的面上,放过了听飞絮。
太微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知子莫若父,旭凤能想到了听飞絮不敢冒犯天颜,难道想不到了听飞絮定是犯了不便言说的大错吗?然而他又有一丝欣慰,太微时值壮年,尚有千秋万载的寿元,有太多心思的嫡子,不是什么好事。
这般情况,正合他心思。
荼姚斥退左右,只留下战战兢兢两股直颤的伏地不敢起的了听飞絮。
“旭凤,”荼姚从未如此严厉,“你可知了听飞絮要去花界绑了锦觅?”
旭凤震惊地抬头看向荼姚,又看向太微:“……父帝……母神……”
“然后,被洛湘府、花界抓了个正着,”荼姚冷笑一声,“呵,旭凤,火神二殿,你就是这么管束栖梧宫的?”
旭凤知道了听飞絮一片忠诚之心,定然是想要替他分忧,但天后荼姚问话步步紧逼,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叩首于地:“了听飞絮是区区仙侍,向来不知进退,只是无心……”
荼姚怒极,拔下头上金钗掷地:“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荼姚见识浅薄,以此金钗为师礼,请教饱读诗书的火神二殿,此言何意?”
此话诛心,旭凤哪里敢应,直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