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貅点头:“知道,你的小院子里有甜李树,有凤凰花,还有埋在草垛下的秋露白。”
傅杳杳眼里涌上热切的欢喜:“对,那是我的家!”
她抱着罐罐牵着星垣高高兴兴地往前走去,百里貅朝晏长舟投去一个微笑:“这些作恶多端的路匪就交给仙长处理了,告辞。”
晏长舟手中的执苍剑铮铮地响,他牙关紧咬闭了闭眼,终究没有追上去,开始处理眼下的事。周围仿佛被定身的人终于醒过来,晏长舟将那几个匪徒绑了,安抚受惊的众人。
唯有周彦瑾瞧着夜色中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自嘲地摇了下头。
傅杳杳果然知道回家的路,一路蹦蹦跳跳,很快走到村口那颗大榕树下。夜深人静,只有鸟雀歇在枝叶葳蕤的树枝上。百里貅就缓缓跟在她身后,只需看着那道身影,已感到巨大的满足。
这一路已足够他悄然探查她的神魂,那些碎裂缺失的神魂被孽气强硬地连在一起,支离破碎。这道孽气已完全与她融为一体,只有在她遇到危险孽气发作的时候,他才能感应到微弱的链接。
今夜他连感两次,才能从万里之外寻至此处。
她不记得他了,没关系,他会治好她。如果永远忘记他也没关系,他不会再离开她了。
傅杳杳熟门熟路走回自己的小院子。正值春季,花木扶疏,百里貅偶尔回来一趟,加上有小马照料,小院干净又茂盛,和她记忆中的家一模一样。
她开心地扑进去,吓得正在院中溜达的母鸡到处扑棱,咯咯哒乱叫。她又熟门熟路地钻进鸡棚,摸出几个温热新鲜的鸡蛋出来,献宝似的捧到百里貅面前给他看。
百里貅拿过两个鸡蛋:“吃鸡蛋羹吗?”
傅杳杳眼神灼亮地点头。
他笑了下,熟练地操水点火,鸡蛋蒸上锅。时而抬头看,傅杳杳和罐罐满院乱窜,小脸灰扑扑的,眼睛却亮进他心底。
百里貅温了一锅水,等她跑累了在门槛坐下,端着水盆走到她身边,用帕子沾了温水给她擦脸。
热气一喷,她眼睛水雾雾的,半仰着小脸,也知道这人是在对她好,任由那温柔的力道在脸上擦拭。泥灰去掉,露出一张俏丽精致的五官,是他曾在那段记忆中见过的灵动模样。
明明第一次见,却又连着百转千回的熟悉。
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他永远深爱那抹热烈自由的灵魂。
百里貅低下头,掩去眼尾泛起的红,又拉过她双手认认真真擦干净她每一根手指。那莹白指头在他掌间揉搓抚摸,傅杳杳脸上莫名浮起一抹羞红。
百里貅一抬头看见她羞涩的小表情,忍不住笑了:“怎么了?”
她扭扭捏捏的:“你摸我手。”
百里貅问:“不能摸吗?”
傅杳杳飞快把手背到身后,一脸严肃地说:“女孩子的手不能随便让人摸的!”
百里貅笑着看她,檐下一盏风灯落下光来,照着他眼里温柔流淌的爱意。他把她的手拉到身前,低下头轻轻亲了一下她的指尖:“嗯,你说得对,除了我,别人都不能摸。”
傅杳杳现在稚嫩的思维不足以反驳这句话的逻辑,很快被他端来的鸡蛋羹分走了注意力。鸡蛋出锅,撒上细碎的绿葱,色泽诱人,他舀一勺吹一吹,再喂给她。
傅杳杳眼睛一眨一眨的,一边吃一边定定看着近在眼前的脸孔。
看着看着,脸又红了。
她悄悄说:“你真好看。”
百里貅心中那些生离死别失而复得的巨大情绪被她一句话全部掩盖,她总是有办法把苦大仇深化作过眼云烟,只留下生活中轻松的乐意。
百里貅笑得肩膀都在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