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真觉得徒儿幸运吗?”汉辰嘲弄说:“师父从小教育徒儿,古有‘孔融让梨’,这幸运还是留给弟弟们吧。师父给徒儿讲《庄子秋水》,徒儿觉得这龙城的少帅头衔,就是那腐鼠,可有人看了是练食。徒儿不稀罕。”
师徒二人无语对视。
“孩子,回去吧,趁所有人还蒙在鼓里,不明就里。”
汉辰长吐口郁气:“师父,徒儿残风落叶之躯,实在不值得师父星夜兼程奔劳来此。师父自当徒儿在黄龙河葬身鱼腹了。”
顾夫子嘴角抖动,无奈的摇摇头动情说:“汉辰,你身上流着杨家的血,你是杨家的骨肉。”
“师父真要逼徒儿剔骨还父吗?”
一阵哑然,师父没说话。
“师父,徒儿离开杨家时,误将这个物件带了出来,求师父递还给大帅。”
一句“大帅”叫得顾无疾心头狂震,嘴角都随了抖动乱颤。
打开随从递上的盒子,里面是那尊曾被汉辰失手打碎,又被小心锔补粘起的玉雕善财童子。
“龙官儿你~~”顾夫子哽咽了说不出话来,因为什么话此刻都苍白无力,于事无补了。
颤抖的托着这尊玉雕善财童子像,顾夫子清楚的记得,那是在腊月初八汉辰的生日那天,这曾经尊精美绝伦的玉雕就是被汉辰打碎的,因此曾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这玉碎了尚不能复原,血肉之躯碎了,也难如初了。不知道亲情是不是也如此?任你曾千刀百斧、倾注心血的辛苦打造,一失手,碎了,玉碎难还。请将这尊玉雕奉还大帅,徒儿知道大帅书房玉器宝贝繁多,不缺这一件,就算是‘残璧归主’吧。”
静夜中的长叹声是那么幽沉绵长,汉辰不忍看师父那含泪的目光,凄凉而无奈。
“龙官儿,你必须答应师父三件事。”师父终于哽咽说。
“第一,永世不许同杨家为敌,更不能同令尊在战场上兵戎相见。”
“这个,徒儿答应。”汉辰不假思索的回答,从此同杨家没了瓜葛,他避恐不及,何苦去寻衅。
“第二,在外慎独,好自为之。不许作奸犯科,不许自暴自弃、自甘堕落。”
汉辰轻笑:“徒儿自幼蒙师父教训,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徒儿还不至于糊涂到用他人的错误去报复自己。”
师徒二人相视片刻,哑然失笑。
“第三,日后你父母百年~~~”顾师父话音梗塞,颤声艰难说:“你,你一定要回去送终。”
汉辰侧头仰望夜空,强咽了泪,点点头。
“至于师父和你师娘,你不用管了。”
看来师父打马远去的背影,苍白的头发、鞍马劳顿的数十里外来追他回去,又失望而归,汉辰油然而生的愧疚。
马在原地盘旋片刻,杨汉辰催马加鞭疾驰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