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墨般的夜色中,目力似乎只能看到幽深幽深的湖面,岸上的点点灯火显得那么遥远而迷幻,仿佛全世界,便只剩下了这小小的湖心亭。
我端着酒杯,靠在扶栏上,看着王府内那仿佛遥不可及的一座座亭台楼阁,却只是沉默不语。
过了片刻,杯中的霜花酿被我一饮而今,腾远山拿着酒壶,无声地帮我倒满,却也不多说什么。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有些冷漠地笑了笑,轻声继续道:“我知道我有些狠心。”
“他还是孩子。或许他本身没什么错,或许是我太偏激了。”
“可是这里,这里……有一个结。解不开了。”我指尖点了点胸口,有些落寞地笑了笑,平静地说:“其实我是自私的人,可我还是想护着他。我已经为了他把后背都交给了刺客,可他还是走了,躲起来了。”
“如果我死了呢?他会伤心么?会伤心多久?”
“王爷,你,你别……”腾远山不知所措地开口。
我摇了摇头,语声渐渐地,渐渐地低了下去:“或许也不是这些原因。或许只是因为……心里,有过伤……不能,不能再伤一次了。”
“王爷……”腾远山握紧酒壶,抬眼望着我,
“你不必担心。”我微微笑了笑,自己拎过酒壶,满上,一口饮尽:“我有分寸。”
喝酒的速度越来越快,话却越来越少。
这种喝酒的方式,想不醉似乎都不可能。
我也是真的想一醉了事。
不是逃避,不是软弱,我也只允许自己醉这么一次。
我有分寸。这便是我的分寸。
渐渐的,视野变得模糊摇晃,脑子似乎也越来越沉重。
莫名地,很享受这种逐渐失去清晰的思维,明澈的头脑的感觉。
仿佛一个人安静地躺在湖底下,周围的一切模糊而暧昧,却很安全。
虽然一切都变得模糊,坐在身侧的腾远山那双风流狭长的凤眸却似乎更外清晰。
清晰到,每一丝韵致的弧线,瞳仁里每一缕色泽,都可以清清楚楚地映入眼帘。
盲人丧失了视力,却往往听力敏锐。
此时,我丧失了那份理智,却仿佛忽然之间多出了些什么。
或许是冲动,又或许是直觉。
就在懵懂间,我轻轻伸出手,指尖细致又暧昧地,抚摸过那双在夜色中,仿佛熠熠发光的狭长凤眸。
他有着那么漂亮的眼睛。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对我心里如是说。
那么漂亮,仅仅如此抚摸是根本无法满足的。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叫嚣,这种感觉我不陌生,但是在此时的寒夜里,却好像带着我不熟悉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