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亲王踏入正殿,发现和贵君挺着肚子在榻上半躺半卧着,身后一个宫女正小心的按着他的腰。
“贵君!”恭亲王快走几步靠近他身边,“皇帝怕是不行了,贵君此时应当快快娩下皇子,否则皇帝遗诏一下,就晚了。”
和贵君哪里不知道这件事,只是他腹内胎儿才刚满七个月此时生下来不知能否活命:“王爷所虑正是本宫现在所急的,只是皇儿刚满七月,怕是……”
恭亲王知道他内心犹豫,却又不愿多费唇舌,对乔喜使了一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很快就拿了一碗药过来。恭亲王接过药碗,就往和贵君嘴里灌。
和贵君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浑身都没有力气,一看才知道是身后的宫女点了他的穴道。药下去,即刻起效。和贵君痛得死去活来,不一会儿羊水就破了。
恭亲王打发人去昭和宫报讯,就说德阳宫的生了个儿子,而和贵君难产而亡。可怜的和贵君,孩子还没有生下来自己的命运就已经被定了。
昭和宫里,皇帝已经进入弥留,几个颇受皇帝重用的大臣都被御前侍卫秘密的传进了皇宫,此刻正围绕在他身边,他张着嘴想要吩咐身边的心腹太监拿遗诏就听见外面一阵喧哗。
“皇上!皇上!和贵君给您生了一个皇子啊,皇上!”
这句话让弥留的皇帝猛的精神一振,他撑起身子,不敢相信的问:“你们都听清楚了吗?朕有后了!”说话间,手紧紧拽着被子,狂喜。
几个大臣泣不成声的跪在榻下齐声回答:“奴才听到了。”
“好!好!好……”皇帝连说了几声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皇长子赐名熙宁,立皇长子为太子。”说完这话,皇帝很是艰难的喘了几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昭和宫的大门被推开了。风猛地往里钻,几个老臣本就体弱,一时间就有些受不住。
皇帝本来一口气上不去眼看着就要龙归大海了,被这风一吹,又缓了过来。他躺在御榻上,隐约听见了婴儿的哭声,费力探出身子,只见六弟抱着一个襁褓走了进来。
恭亲王抱着刚来到人世的皇长子跪在皇帝榻下,泣道:“皇兄,臣弟将皇长子带来了!”说着将还在哭泣的皇子双手呈上。
皇帝的心腹太监哆嗦着手接过皇子,抱给皇帝。
体虚的皇帝看着怀里弱弱小心的婴儿,满足的笑了。他将手虚虚抬起,指着众臣工:“朕践祚以来,至今已历十春秋,外息狼烟,内靖奸权,入关定鼎,未尝愧对先帝。朕欲立皇长子熙宁为新帝,尔等辅佐先帝与朕业已多年,辅佐新帝,总理朝政……”
“皇上!”
恭亲王以下,众人嚎啕不止。
皇帝不以为意,又说:“太子年幼,特命恭亲王为摄政王辅佐太子。尔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应同心赞辅,以国计民生为重,保翊冲主……”说到后来,声音见不可闻。
太监总管把安息香送到皇帝口鼻间,只见一缕青烟凝而不散,老太监一愣,嚎出声:“皇上驾崩了!”
一时间连刚出生的皇长子都大哭起来。
先帝驾崩,少帝年幼,后宫中地位最高的和贵君难产而亡,里里外外无人主持。刚刚成为摄政王的恭亲王在这个特殊的时刻,成了朝廷上下的主心骨。
顺和皇帝的灵堂就设在昭和宫。好在皇帝去年重病之后,朝廷上下早已有了准备。顺和皇帝刚去,金匮白布和其他丧仪中还有应行备办的物品都火速运到皇宫。恭亲王和专门处理皇家红白事的内务府官员很是忙了一阵。
不过国不可一日无君,恭亲王抱着太子给顺和皇帝完成了奉安,之后又接受了满朝文武,勋贵子弟的朝拜,自此,国家做主的人就换成了还在襁褓中的贞和帝熙宁。
而熙宁年幼,整个国家可以说完全掌握在摄政王恭亲王手中。
转眼已是贞和十二年,当初还被人抱在怀里的皇长子已经登基十二年。
御书房里,小皇帝坐在龙椅上耐着性子接受了摄政王和几个回京述职的臣子的见礼,他因为早产的缘故,身材比同龄的孩子要小上一些。现下坐在龙椅上,脚还触不到地,难免有些不安。熙宁偷偷看了眼一脸严肃的摄政王,问跪在地上的几个大臣:“你们几个面生的紧,都叫什么啊?”
四人一一顿首回答:“臣是苏安。”(臣是李明安,臣是顾莼潜)
小皇帝点了点头,看了眼摄政王,见他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才道:“你们几个看着都是不错的,应该是忠臣,你们要好好听摄政王的话,要好好办事!”
三人一听,面面相觑。虽然之前也有传闻说小皇帝不学无术,现在亲眼见到了才知道,不学无术到不至于,就是太过天真。他们几个都受先帝大恩,先帝待他们恩重,却早逝。要报答先帝之恩情,只有保扶幼主,竭忠尽智辅佐政务。可是看小皇帝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十二岁了却还是一副全然不懂事的样子,让他们这些人有些心冷。
摄政王怎么不明白这些人的心思,他独揽大权十二年,心腹虽然不少,但朝中却还有不少人忠于小皇帝。好在小皇帝是他调教过的,也不至于让他太烦心。恭亲王看着小皇帝不耐烦的样子大发慈悲的挥了挥手:“皇帝如果累了,就先回昭和宫吧。”
小皇帝顿时眼睛一亮,跳下龙椅,招呼身边的小太监蹦蹦跳跳的走了。
“摄政王,你怎么能如此和皇上说话!”三人里脾气最耿直的苏安看着小皇帝离开的背影马上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