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来了……”常生看看手:“我,我不用了。”
“你伤势不轻,来的时候我检查过,伤的手和背心出血量都不小,我们小医院处理不了太复杂只能先止血包扎,我建议你还是一起转到大医院去检查一下,留下后遗症就麻烦了。”
“谢谢医生提醒。”常生笑一下:“真的不用了。”
“不过我看你脸色是比刚送来时好很多,”医生也不勉强他:“你运气不错,要害一点没伤到,那个杜家的人也没伤到。”
常生有点腼腆地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医生又说:“我也是刚才知道,原来受伤的孩子是杜家的人,你怎么不早说。”
“杜家的人?”
“你不会不知道吧!”医生反而吃惊:“你不知道你坐的车子是杜家的?”
常生是真不知道:“杜家?我只知道他叫杜绍言。”
“不会吧,”医生摇摇头:“难怪我听你口音不像本地人,杜家即使不算全市最有钱的人家也算之一了,开制药公司的,做我们医院这行没有不知道他家的,早知道是杜家小儿子在我们医院,我们早就开最好的病房给最好的医疗了,杜家一高兴投资我们个住院楼就赚大了!”
常生也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那孩子一副少爷骄傲的做派,原来如此。
“不管怎么说是你把杜家的小孩送到医院的,我猜他们一定会好好感谢你一番,至少几千块钱少不掉,”医生感叹:“乡下人也有走大运的时候啊。”
在他看来这个灰头土脸的三十岁男人不过是个普通的乡下男人,常生并不介意他口气中的轻微嫉妒和嘲讽,他点点头:“那我走了,谢谢医生。”
他并不是为了得到报酬才在车祸关头不顾一切用身体护住那个少年,他仅仅是下意识的动作——不想见到身边有人受伤或者死去,反正他除了疼痛之外并不会损失什么,会去救人在他眼里就是一件理所当然没什么可称赞的事。
相反他甚至害怕别人会对他感激,他害怕别人会注意到他,害怕别人发现他和其他人不同。
他只想自己像一个背景,只需要静止地被放置,被遗忘。
——
常生朝杜绍言的病房走去,他在走廊里犹豫着,想着怎样对他开口说要离开。
然后他看见病房门口站着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正在和刚才的两个交警交谈着,表情严肃。
常生犹豫了,既然那个少年的家人已经来了,他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可是他觉得他应该当面和他说一次告别,去年的不告而别让少年很介意,他不想他再介意一次。
他想了想,慢慢走过去,男人也看到他了,客客气气地问:“你是常先生?”
胖交警替常生回答:“他就是常生。”
男人点头:“我是杜守信,是律师,”又说道:“也是杜绍言的叔叔,感谢你将我侄子送到医院。”
“那没什么。”常生干巴巴地答道。
杜守信很礼貌,但这种礼貌更多地含有高高在上的疏离,常生能感觉的出来,这比杜绍言的不甚礼貌更让人不快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