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一拍桌案,勃然大怒而起:“别说了!”
“九哥,原来九哥有气性,那九哥为什么不去迎回父皇的骨骸,迎回母妃和皇兄?”
赵构一脸得意的笑:“九哥告诉你为什么?让你九哥登基,不是因为你九哥比谁出色,就是你九哥出色,也不是在皇室宗族们考虑的范畴内,因为你和九哥的生母都是地位卑微的妃子。小时候,你九哥立志要盖过所有的皇子,要允文允武被父皇青睐,结果呢,又会怎样?没有人会在乎,就是三哥才华出众深受父皇偏宠又怎么样,不过是个郓王,最后去金国当俘虏,大宋为什么会丢?这不是因为父皇的无能,贪图享乐去做南唐李后主第二才给玩丢了?还不是皇兄无能逆转战局,用了个假道长去请什么天兵天将,铁甲神兵才误丢了皇城?任是这样,一旦皇兄回来。皇位上坐的还会不会是我赵构都为必可知,宫廷里的老臣们,也会亦无反顾的拥立大哥,为什么?就是因为他是嫡生长子,是皇室正统血脉,是祖宗的狗屁规矩!岳飞,岳飞凭什么会保护我,他保的是大宋江山,不是我赵构。一旦有一天,迎了皇兄回朝,就是皇兄无意皇位,那椹儿呢?有父皇的嫡皇孙在,谁知道这帮势力的臣子会去辅佐谁?”
月儿疑惑的目光看着九哥,九哥的话音颤抖,显示着他的软弱惊恐。
“不是没有过。苗刘之变,朕被逼得生不如死。不就是大将掌权拥兵的结果吗?太祖当年杯酒释兵权何其明智,所有大宋不需要什么‘良将’,不要再重蹈覆辙。现在有什么不好?月儿做你的长公主,安享荣华;朕做朕的天子,就是偏安一隅,好在有江南江山姓赵,没有王国,朕在位的一天,就能享乐一天,如果当个明君,就有自以为是的诤臣们喊了要迎回二圣。朕为什么要远小人,起码他们都按了朕的意思去办事,当面有意,翻脸无情;忠臣们都是当面背面都无情,所以岳飞喊迎回二圣,他不过是做为男人不忍自已的国家丢那个脸输人。可连二圣都不怕丢脸,你们在乎什么?二圣可以死节呀,当了面骑他的女有和女儿他不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还看着,为什么还苟延残喘?如果朕是他丢了江山就一头撞死,还舔脸求和,拿女儿当妓女去换条生路!”
月儿看了九哥惨然的笑,悄然转身要离去,却被九哥喊住。
“月儿,站住!”九哥喝道。
顿了顿说:“九哥看你这些年在江南,也郁闷不乐。九哥当然知道你心里有人,才寻遍借口不肯嫁人。岳云奇伟瑰丽。但他注定同月儿你无缘;反是自岳云娶妻后,月儿你的心似也是在北国,在惦念玉离子。在那边那个痴情的皇帝哥哥也能保护你,不是吗?你不如就回北国吧。你回北国。玉离子就答应放了母妃回大宋,也算公主通婚金国,就算你尽孝道吧。”
孤山梅影
月儿笑了,笑得痴痴呆呆:“九哥你终于又为了自己抛弃了月儿,你抛弃了父皇,皇兄,抛弃了母妃,现在是月儿。”
“九哥是为你着想,你毕竟是朕唯一的妹妹。”赵构欣然一笑,望着玉娘昔日绣房中的青幔锦账怅然说:“这座宅子,月儿你也不必来了,既然你玉娘姐姐已经去水月庵一心礼佛。”
月儿点点头,玉娘姐姐何尝不是看破了九哥和如今的时局才毅然出家。
“月儿走之前,有件事要求九哥答应,否则月儿不走。”
月儿的眼神坚定,不容反驳。
赵构笑了,看穿月儿的心迹般说:“岳云~”
赵构拍手,门外进来了侍卫刘普然,岳云的表弟。每次看到一脸寒凉落寞的刘普然,月儿就不由想到岳云哥哥,尤其是那双扑朔水亮的鹿眼。
“普儿,你准备好了吗?随长公主去北国和亲。”赵构问,刘普然叉手道:“微臣遵旨。”
“你很聪明,朕喜欢聪明乖巧的人儿,当然,聪明乖巧再长得可人儿就好了。”
赵构呵呵笑了离开。
上京皇城,月儿再次踏上这片土地,心情却迥然不同。
巍峨的宫殿,气势恢宏,胜过了昔日的汴京皇宫。
金碧辉煌,红墙琉璃瓦,灿然夺目。艳阳下一派日月山河一统的壮观,而月儿在小太监的陪同下悄然去观看早朝时,高坐金銮殿接受文武百官朝拜的玉离子哥哥是那样的威风八面。
时光如水飞逝,想想不过是十年的光景,彼此的变化却是这么大。
如今的金国百官也效法了汉人的礼仪,峨冠博带礼法森严,丝毫不像老皇爷阿骨打在世时的君臣同席,谈笑无分尊卑。
下朝后,玉离子哥哥的热情反让月儿觉得陌生。
玉离子哥哥捧起月儿的脸仔细端详,静静的,面颊上挂落伤感的泪水。
“月儿,走,带你去个好去处。”玉离子托了月儿上马,自己飞身同月儿上了一匹马,打马而去。
一身朴素的衣衫,拉了月儿在一座山中飞驰。下了马,二人手牵手穿过山洞,如当年去宏村一般,眼前黑暗过后是一片明亮的天地,一座美丽的山村。这一切都是那么似曾相识。
白墙灰瓦的农舍,绕村绿水环绕的小河,远处苍翠的青山,月儿仿佛如入了梦境一般。
梦里,月儿曾多次来过这个地方,梦到干娘挽了她的小手去河边洗衣,梦见炊烟袅袅在山间农舍升起,梦见河边大青石上,干娘为玉离子哥哥洗净头发在大青石上撒晒。
一切同宏村如此想象,就连隔壁阿狗家矮墙上被她调皮爬墙踩下的那几片瓦还掉落在地上,茅檐低小,窗下的木犁,院里的石磨,灶台上沾了油花的污碗都是一如往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