径直飘然远去。
赵构咬牙楞了楞,忽然向那背影喊了声:“云儿!”
脚步停滞,原地盘旋,缓缓转身。
赵构臆测那回眸时冷若冰霜的秀目美颜,眼光定是傲冰踏雪般酷寒。
眼前却是云儿那渐渐迎了和煦暖阳绽露的笑靥,如清风吹散梅瓣积雪,露出明媚艳丽的花色,令人眼前一片绚烂。嘴角勾起美丽弧度,那鹿眼都笑得澄澈。身后那片梅花灿如云霞,又如燃烧的火焰绚丽夺目。
坚持永远是一种无法摆脱的冲动,错,便成偏执;对,则称之为勇气。恨土千年血中碧,蔓草荒烟,一抹残阳,一丝苦涩。血痕犹赤,心于何方?
1故国回首月明中
“裁翦冰绡,轻叠数重,淡着燕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闲院落凄凉,几番春暮。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宋徽宗燕山亭(北行见杏花)
又看到月牙儿了。天幕上那略带清寒的一钩浅金,时而静静地挂在柳梢,时而默默地浮在清泠泠的湖面。被一阵夜风揉碎散去,像洒开的片片淡金色花瓣。
那轻柔微光团雪般向人浅笑,春云春风沉醉的晚上,伴着阵风送来的缕缕杏林花香。
千里故国外金邦的月牙儿就是这样,残缺的,又是清美的。虽然不同于前年在汴京皇宫里轻摇纨扇托腮赏玩月色时那份清幽的心境,但月亮还是那同一弯浅月。
“月儿,快来看九哥带给你什么稀罕物?”
水边的月儿欣喜的猛然回头看去,惟有四周茫茫夜色笼在月影寒辉中,偶有几瓣杏花沾露拂面的冰寒,哪曾有九皇兄的身影?
“九哥怎么会在这个腌臜地方?”月儿想。
前年那个噩梦般的日子,汴京皇城沦陷于金国大军的铁蹄下。
抢天呼地的哭声一片中,父皇、大皇兄、母妃和所有皇子皇孙们一行千人,被千里迢迢的押解到这北方蛮夷之邦大金国土。
金枝玉叶的娘娘帝姬们更是顶着烈日炎炎,冒着雨打风吹被扔在骆驼袋里九死一生挣扎到金邦的土地。
如同九天仙女忽然被贬落到凡间,陪伴她的只有饥馑风霜和母妃姐妹们的哭泣。
所有皇子中惟一幸免于难的只有她最亲近的九皇兄康王赵构,偏巧汴京沦陷时九哥不在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