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醉之前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只有一点零碎的片段。一股强烈的不安顿时涌上心头,她打了个激灵挣扎着坐起来,惊出一身的冷汗,才发现车上只有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的。警车灯光扎眼,她不适地将脸往右侧躲开,直到看见一道和梦境里相似的背影。不由自主地降下车窗,还沉浸在梦里。泪水涌上眼眶,后来眼前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影像,她没看到傅远征转过身来,直到男人靠近,用一种近乎冷漠的目光看了她一眼。“醒了?”陆唯猛然惊醒。真的是梦。傅远征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来。车里没开灯,借着外面路灯的光,男人眼底藏着的暗芒闪着细碎的光,乍一看,陆唯一阵心惊,酒醒了大半。她连忙躲开视线,不动声色地擦去滴落在大腿上的泪水。距离上次自己到fz找他已经过去了好几天,陆唯难免局促,讪讪地开口问道:“傅总,我怎么在你车上?”傅远征不动声色的将抓着门把的手收了回去,语气严厉道:“难不成你还想在四季酒店的床上?”四季酒店?酒醉之前那些零碎的片段拼凑在一起,陆唯顿时明白了过来。她垂眸掩饰了自己的难堪和狼狈,放在腿上的手指蜷缩起来,攥成拳头。傅远征看到她攥着拳头,极力隐忍着颤抖,只当她是因为后怕才有的反应,眉宇间的严厉淡了一些,只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有几分厉色:“以后,不要一个人在外面喝酒。”以后,不要一个人在外面喝酒…曾几何时,也有人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语气比这个还要严厉,完全就是训斥,骂得她狗血淋头。可是那时的她,非但不恼怒还笑得无比幸福。陆唯的心像是被人破开了一道口子,细细密密的痛意在心底蔓延开,疼得有些坐不住,连说话声都带着颤抖:“好。”末了,她又添上一句:“谢谢你。”傅远征清冷疏离道:“不用,换做是陌生人遇到危险,我也会这么做。”陆唯不由一愣,旋即淡淡笑开:“我知道。”车子继续往前,陆唯这才辨出是回月牙湾别墅的路。车厢里的酒气渐渐散去,多了一些烟草味,陆唯的余光打量了傅远征几次,看见他手里揉着一支烟,烟丝都出来了,味道自然就淡开。“你的周远征是侦探?”傅远征突然开口。陆唯猜到他在变相问自己刚才失态的事情,也猜到了他调查过远征,本来就不是什么需要隐瞒的事情,却又不想让人误会。“嗯,不过远征很少破这些简单的命案,重案组遇到难题的时候才会请教他。”需要成立重案组的,大多是丧心病狂棘手的案件。傅远征静默着,不说话。陆唯却觉得尴尬,仔细回想刚才的话,是不是触怒到他了?我不会在意我不会在意今晚的路况不好,才走了不远,就开始堵车了。车子排在蜿蜒的队伍中间,四周喇叭声此起彼伏。傅远征瞧见陆唯在用余光打量他,他偏头看过去,她已经收回了视线,靠在椅背上轻抿着唇,看着前面的路况。他的目光停顿了一下,转回头将手里碾碎了的烟丢进烟灰缸里,从侧边拿过烟盒,抖出一支。“会抽烟吗?”陆唯没想到傅远征开口说的是这句话,不由愣了一下,然后才摇摇头,“没抽过。”傅远征淡淡一笑,降下车窗,兀自擦亮打火机,将烟点燃,手腕一转,盯着烟说道:“我头痛难忍的时候,就会抽一根,能减轻痛苦,比酒精更管用。”陆唯盯着他夹着手指间的那支烟,火星忽明忽灭,像是暗夜里躲在云层之后的星星,仿佛有魔力牵引着她。“试试?”傅远征将东西递过去,低沉地询问了一声。陆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迟疑了几秒才接过来。将烟凑近嘴边,柔软的唇微微掀开,含住黄色的过滤嘴,往里吸了一口——傅远征眯缝着眼瞧着她咳嗽到涨红的脸,漆黑的眼瞳又暗又沉,隐在侧边的手攥成了拳。过了几秒,他才倾身伸手将她手指间抖动的烟拿了回来。刚才陆唯仿佛在发泄,一连抽了几口被呛得难受,一直不断咳嗽,眼泪止不住簌簌地往下掉,眼圈又红又烫。傅远征瞧见她的眼泪,也不说话,收回视线,默默地将被她抽了一半的烟含在唇上。一支烟抽完,路正好通了。一路上陆唯都不再说话。——“陆小姐,到了。”司机开口道。陆唯拿起自己的包,弓着身子,虽然酒醒了大半,可到底是喝多了,一下没能站稳,歪歪地往旁边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