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唯拿着杯子的手一抖,像是被热牛奶烫到了一样,脸上却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语气平淡,表情疏离。与往常一样。尹少城却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猛地丢开手里的咖啡杯,深褐色的咖啡飞溅了出来,晃在白色的桌布上,有些刺目。他冷哼一声甩开餐巾站了起来,离开餐厅。陆唯视若不见,低头继续吃早餐。而佣人似乎习以为常,面不改色地收拾桌子。…吃完早餐后,陆唯开车去花店。花店在北安城较为繁华的地段,名叫“唯一。”白苏看了她一眼,倒了杯开水给她,坐在她身边,支起一只手开口道:“怎么,又吵架了?”陆唯捧着杯子摇摇头,“没有。”她不开口,谁也问不出什么来。白苏笑笑按了按她的肩膀,然后起身去整理花束。后来见她精神太差,又不断打呵欠,忍不住开口劝道:“先去补个觉吧。”“好。”陆唯的确有些撑不住,听话地靠在躺椅闭上了眼睛。这时候门上的风铃响起,有人从外面进来,带着北安城深秋的冷风,一个劲地往里钻。陆唯下意识地裹了一下衣服,侧了个身,迷迷糊糊间好像看见了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进来。男人真的很高大,她能感觉到身侧的光线暗了下来。白苏压着嗓音,柔中带媚地问:“先生,请问要什么花?”男人的声音听得不真切,低沉带有磁性,也许是刚从外面进来,嗓音还透着几分凉意。困意袭来,那一丝刚要窜起来的熟悉感都被陆唯忽视了。却是男人离开时打开了门,更强烈的冷风灌了进来,她猛地打了个激灵转醒过来。她睁开眼睛的时候,目光正好落在橱窗外面。玻璃橱窗占据了一整面的墙,一眼就能看到街边。男人高大挺拔,黑色西装剪裁匀称,衬得他整个人清贵又透着一丝丝的疏离感。在人群中十分醒目。他一手撑着黑色的大伞,另一只手里握着一束百合,五指微拢着,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如寒玉。他走了几步,五指一动,将手中的花束从侧脸移开。外面还在下雨,天光昏暗,伞下拉了一片阴影。男人侧脸轮廓深邃,鼻梁英挺,他微微抿着唇,唇色淡如樱瓣,唇角浅薄抿成了直线。一抬眸,目光清远。陆唯的目光忽然剧烈地一颤。白苏托着腮嘴里不知道说着些什么,回头继续对陆唯说:“诶,刚才那个男人真帅啊…喂,你去哪?”店里一阵嘈杂,东西倒了一地,门被人拉开又被冷风摔上。陆唯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冷风涌进鼻腔,在胸口上堆积着,又疼又胀,她追得太急,脚步不稳跌倒在地上。掌心被粗粝的水泥地磨出了血珠,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只是视线越来越模糊,心脏几乎要胀破,她撑着膝盖站起来。可是双腿却像是灌了铅,寸步难行。街上车子的喇叭声,引擎声,人声,广告声,所有乱七八糟的声音好像一下子都消失了。时间静止,心跳飞速。陆唯巴巴地望着那个男人的背影,一瞬间,豆大的泪水掉了下来,一颗颗像被扯断了线的珍珠,掉落在被风卷得猎猎作响的衣角。她浑身颤抖,几乎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声——“远征!”你想害死我吗你想害死我吗可是男人已经弯腰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宾利慕尚。车子启动。冷风呼啸而过,陆唯才恢复了反应,转身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陆唯你去哪!”白苏追出来的时候,出租车已经开走了。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尾,她不由感到惊诧,认识陆唯几年,她寡淡地像是一杯水,从没有什么乱了分寸的行为。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出租车一路尾随着那辆黑色轿车,眼看着两辆车越来越近,司机却突然一踩刹车——因为红灯亮了。情急之下的陆唯下意识就去开车门,却被司机眼明手快落下了中控锁,破口大骂:“这是什么地方你就敢下车,你想害死我吗!”司机还在骂着,可眼下陆唯顾不了那么多,过去几年不是没有见过类似的脸,可是刚刚…那个人太像,太像了!她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手脚冰凉地颤抖着,司机从内视镜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苍白的样子,也不敢再说话了。绿灯一亮,司机松开刹车加大油门,车子开了出去。好在还是能看见刚才那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