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淳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冲乔希玉狠狠“呸”了一口:“方才趁你不注意的时候从你背后偷的,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骂完人,他便跌跌撞撞地朝方才的那条崎岖小道奔去,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了丛丛林木之中。
乔希玉猛地拔出伤处羽箭,赤红的双目阴森地盯着那条山石遍布的小径。
……
“今日天色已晚,回城之途起码要费上一个时辰,丞相不如便在乔家别苑留宿一晚罢。”
月色中,张鄜漆服高冠地立于乔府门前,神情疏淡地朝乔敦道:
“多谢乔大人美意,我已唤陈仪备了马车,府中还有事要处理,不便在此多作久留。”
乔敦捋了捋须髯,面容放松道:“既是如此,便让我唤人送丞相一程罢。
他本就与张鄜相看两厌,此次宴会也只是和姜家公孙家一道做样子给皇上看罢了,巴不得那人赶紧打道回府。
“来人啊,快去将丞相的马车牵来——”
“不必了,这儿距离拴马之地脚程不远,我自己走过去便行了。”
说罢,一旁的陈仪朝乔敦施了一礼,恭敬地引着自家大人往张府的那辆兽首彩漆画轮车去了。
张鄜行至车舆前,遣了乔府为他打灯笼的下人,正欲从车后掀帘而入时,忽然望见了脚下空地上散落的几片枯叶,拈着帘子的手放了下来。
就在这时,乔府别苑大门前传来一阵钧如雷霆的马蹄之声,一匹雪白卷毛骏马与一匹黑鬃烈马急匆匆地停驻在了张府的马车跟前,蹄身荡起一阵烟尘。
雪白骏马上的钟戎微笑着朝张鄜抱拳:“见过丞相。”
张鄜看着他:“四殿下这是在找人?”
钟戎奇道:“丞相何以见得?”
“方才在府中便听见了府兵寻人的动静。”
“噢,原是如此……”
钟戎面上笑着:“我和希玉是在寻我那不争气的十三弟,希玉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被我岳父惯得没轻没重的。这不?方才和他玩闹时一不小心又将小十三惹恼了,这小十三又赌着气,现下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
“最近那孩子总是喜欢跟在丞相后头转,没给您添麻烦吧。”
风腥(五)
张鄜漆墨般的眼珠一直看着他,钟戎被那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看出了一背冷汗来,面上的笑差点挂不住了,半晌才听见那人不咸不淡地回道:“还好。”
“小十三从小性子便散漫不拘,再加上他没有母妃教导管束,行事难免有失礼数,若是那不懂事的小十三有哪处冒犯丞相您的地方,我愿替他向您赔罪。”
钟戎将目光移向一旁面色难看的乔希玉,当望见他右手护腕上新裹的纱布时,心中的无名火又噌噌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