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那一刻才清晰得?意识到,有些东西?失去了,就像身上打开了一道永不?愈合的口子,它时?不?时?就会?刺痛一下,往后余生,你每想起一次,就痛一次,没有休止。
她可以自己穿衣,自己吃饭,可以独立的生活,即便父母在?的时?候,也很少照顾她,可失去父母对?年幼的她来说就好像植物失去了根茎,失去了和这片土地的联系,也失去向这个?世界汲取养分的途径,从此之后她仿佛枯萎了一般,失去了鲜活。
人总归是?需要些牵绊和爱的。
如今她好不?容易有阿兄,还有阿鲤和夭夭。
和这个?世界重新建立了羁绊。
她真的,好不?甘心。
可身体的折磨让她常常想,或许早点死去,也是?一种?解脱。
可看到阿兄,还有两个?孩子,又想要再坚持一日。
有时?候看阿兄那么痛苦,看两个?孩子进她的房间越来越小心翼翼生怕惊扰她,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要不?就不?要再折腾了,安静地离去?
然后又会?在?午夜梦回?,稍微动一动身子,他就惊醒,轻声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的时?候,再次觉得?,自己或许应该再坚持坚持。
他看起来那么悲伤,却努力表现得?云淡风轻,但是?她太了解他了,她一眼就能看透他的伪装,他看起来,好像碰一下就要碎掉了,有时?候相思觉得?,生病的不?是?自己,而是?他。
胡太医和周太医又来了,这次带了几个?民?间的大夫,他们战战兢兢地走进来,见了她就愧疚地深拜下去。
或许是?觉得?,看起来这么小的毛病,却迟迟无法对?症下药,如今又不?得?不?三?番五次折腾她,实在?是?不?应该。
相思没说什么,只是?坐起来,要他们来给?自己诊脉。
几个?大夫第?一次进皇宫,也是?第?一次见皇后,紧张到浑身冒冷汗,身子直抖。
相思笑了笑:“无妨,诊不?出也没什么,许多太医都没辙,不?要太过紧张。”
几个?太医汗颜,头低下去。
胡太医询问她最近如何,她如实回?答了,只是?有些有气无力。
一晃神,看到阿兄站在?屏风外,悄无声息,不?知?道站了多久,或许是?不?忍面对?这样的场景,他始终没有走进来。
相思按了按自己的眼眶,只觉得?眼睛有些发?酸。
等太医都走了,阿兄也走了,估计是?询问大夫到底有没有法子治了。
听夏进来伺候她洗手洗脸,手背不?停地抹眼泪。
相思闭上眼,安静地躺下去,沉沉叹了口气:“听夏,你也要哭我。”
话说完,听夏再克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紧紧捂着嘴巴,可呜咽声还是?从指缝中挤出来,显得?难过极了。
“对?不?住,主子。”她知?道自己不?该哭的,不?该惹主子伤心的。
相思对?听夏来说,是?从记事起就认得?的人,比如主子,更像是?至亲,她已经习惯了待在?她身边照顾她,她不?知?道如果主子突然没有了,她该怎么办。
单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心脏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块儿。
相思也担心她,念春已经有了归宿,听夏其实性格很内敛,自己做她的主子,没教会?过她什么,实在?是?遗憾。
“以后,你就在?伺候阿鲤和夭夭吧,若是?他们长大了,寡待你,你便去找陛下。”相思把自己的镯子褪下来,有些吃力地折起身,塞到她怀里,“你拿着,看在?我份儿上,他也不?会?亏待你的。”
听夏塞回?去,哽咽道:“奴婢不?要,我就跟着主子,一直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