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算吧……”他素来独来独往,从未想过会有一个人跟他说出这四个字:共过患难。
“那我们算是朋友了吗?”
狼生的心头没来由的一暖,天地之间,茫茫人海,“朋友”对他来说从来都是可望不可即,可今日这个苗家少女问他,我们算是朋友吗?
他竟发起怔来,愣着一动不动。
念兮站在他身后,替他将蓬乱的头发一点一点梳好,“狼生,你的衣服都破了,我们恐怕要到下个城镇才能买身干净衣服。”她瞥过放在桌角的那件黑袍递给他,“你就先穿这个吧。”
大雍朝安庆侯裴冲大将军的飞鹰战袍,就这样被一个野狼堆中出来的褴褛少年穿了整整三天。
虽然脸上的伤痕掩不去,但是换上了干净衣服,梳洗整洁的狼生看上去简直就同念兮起初见到的那个少年大相径庭。
他面容清秀,一双剑眉叛逆地向上扬起,薄唇微微上扬,九月天里,外面的桂花香气隐隐飘来,他坐在屋中淡淡笑道:“念兮,你瞧什么?”
若不是那双桀骜的眼眸一日当初,只怕念兮就要认不出眼前这人就是狼生。
“没……没什么……”念兮手里提着几包药材低着头走进来,按照惯例,她先给狼生搭了搭脉,吃了几天药,他身上的内伤已经没有前些天那般严重了。
“恩,好些了,再吃几天药应该就能痊愈了。我先给你煎药去。”念兮慌不择路,抓起药就朝客栈的厨房走去。
狼生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奇怪,她是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见他就跟见鬼似的?
厨房里,念兮一边扇着火煎药,一边托着脑袋有些心不在焉。
哪个少女不怀春,苗疆的女子素来热情奔放,十四岁的时候,外公便笑着说:“我家念兮是个美人胚子,只不知道哪家少年郎能摘了这朵金花。”
她知道努雄大哥,布耶大哥都是对她极好的,但是她只将他们当成哥哥,同他们爬天珠山,游玉江水。
外公问她:“念兮,努雄和布耶你中意谁?”
小念兮歪着脑袋问外公:“我喜欢同他们一起玩,可是我不知道那算不算中意。”
外公呵呵笑道:“丫头,你若是中意一个人,见到他就会脸红发烫,心跳也快起来。见了他只觉得满心欢喜,若是不见他,脑子里便全是他的影子,时时念他想他。”
那时候在苗疆,她从没有这样的感觉,可是为什么刚才见了狼生,她就像外公说的那样,脸红发烫,心跳加速了?现在才刚离开一会儿,又为什么,满脑子都是他的身影呢?
难道,这样就叫中意?
路上行了有十多天,这些日子他们渡江行路。白天赶路,晚上休息,不知不觉,已经离长平越来越近了。
越是靠近都城,便越是能感受到繁华之意。这里的城镇十分热闹,有着好多念兮没有见过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