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雪一个劲的点着头,这些天来心中的这根刺终于消失了。他清爽而妩媚的一笑,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将身子歪到了柳子承的榻上,懒懒的说道:“今日陪了这么个老东西都累死了……不过师兄,我觉得他真有问题啊。”
柳子承坐到榻边,顺手替他盖上了被子,“我也有此感,好了不说话了,你适才也喝了不少酒,趁现在王爷没叫先眯一会儿吧。”
“还是师兄好,”凤无雪高兴的卷着被子蹭了过去,长长的眼睫难得顺从的垂了下来,高傲清艳的脸上难得的出现了几分稚气,口中模模糊糊的说着:“其实我们师兄弟一起游历江湖多好啊,非要陪着个长不大的小王爷……真是……无趣的紧……”
柳子承失笑的看着他没有几下就迷迷糊糊睡去的脸,雪白中透着粉红的酒气,便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温热而光滑。忽然又想到这个坏小子平日里对自己的种种,玩心微起,伸手捏住那挺直的鼻子,直到凤无雪顺不过气来张开嘴巴时,才含笑的住了手。
看着凤无雪那安逸无暇的睡脸,柳子承不禁哑然失笑,自己何时竟同一个顽童一般了。好笑的摇摇头,替他拉好被子,又走回到了桌边。
对于凤无雪睡前提到的那句话,他嘴角不由生起一抹苦涩的弧度。
明知道这是一份禁忌的感情,奈何自己已然情根深种;明明知道这份感情永远也得不到回报,可是他就是心甘情愿的愿意付出,他愿意陪在赵书安身边,直到他笑拥天下。
凤无雪睡得极熟,连日的赶路加上此时又带了些酒气,竟然放松的沈睡了过去,连竹儿来请都不知道。
“……我去便是了,让清岚休息吧,”柳子承微微颔首轻声的和竹儿退出了房间,还细心的带上了门。
竹儿睁着两只好奇的大眼睛骨碌碌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微微带着些感叹说道:“柳先生,你们师兄弟的感情真好啊,不像我们家王爷,从来弟兄间都没有真心相处过……”
柳子承略整了下微皱的衣衫,姿态娴然的向前行去。他素来穿着朴素却极重礼仪,从来在外都是干净而整洁的,从未有过半点随意之态。
因竹儿的那番话他微微展颜,眼中闪着温文的笑意,“竹儿,王爷有你这样一个贴心忠心的随从也是一样的,天家骨肉自古如此,但是那些话以后可不能随意对外人说,明白?”
“嗯,”竹儿使劲的点着头,他虽然还有些一知半解,但直觉柳子承这番话决无恶意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心中暗暗为柳子承的微露的笑颜有些惊异,这柳先生初看不觉怎样相貌出众,可相处久了,却越来越发现他人品贵重温文儒雅,宛如池中泓水清幽醉人,总是不自觉的想去亲近他。
赵书安坐在厢房里的桌前,秀气的手支着头,看到柳子承来也是随意的指了下边上的凳子,便依旧不耐烦的锁着眉头沈思着。
柳子承也不开口,慢慢地坐在赵书安身边,静静的看着他。
他非常理解这个小王爷此刻的心情,外面的世界同自己所想象中的完全不同,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也是正常的。
因此,他愿意耐心的陪同着,不管多久。
过了片刻,桌上的灯花突然扑──的爆了一下,赵书安猛然回神,转过头去盯着柳子承,沈声道,“柳先生,这个查税的事情你看因从何处下手。”
烛光打在他年轻端正的脸上,在他清秀的俊面上留下深深浅浅的阴影,竟然泛出丝丝阴翳的杀意。
柳子承沈吟了一下,缓缓开口:“王爷,此事兹体重大不可轻举妄动,请容子承回去与清岚稍作商议后再由王爷定夺。”
“……难道你们一天不拿出结论我们就在此地等吗,就让这些罪恶势力继续逍遥吗?”
面对赵书安明显不悦的神情,柳子承立即站起欠身道:“请王爷放心,明日一早定会有决议。”
赵书安抬头看着柳子承,烛光在他白皙的面容上晃动着,竟隐约带着些许忧伤失落。柳子承发现了赵书安的目光,又是恭敬的一揖,没有再开口。
不知为何,对着他有些忧伤的样子,赵书安竟然心中一动,直觉的开口道:“那好吧,别聊得太晚,明日一早本王等你们的决议。”
凤无雪带了酒意,一觉沉沉下去,知道天色微亮才渐渐转醒。
外头已经有些朦胧的亮了起来,远处不时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稀薄清新的空气从未关上的窗户中透了进来,似乎还带了些湿润的花香。
他大大的伸了个懒腰,连着吸了几口清香的空气,觉得精神饱满极了,连着几日的疲惫似乎都已散去。
一双凤目极有精神的四下张望着,看到柳子承竟然支着手在桌边打盹,他皱起眉头就赤着双足走了过去。
柳子承昨夜从赵书安那里回来心里就一直有些失落,但是他也理解赵书安急于求成的心态,见凤无雪睡得正熟也不愿打搅,一个人独自想了半夜事情到了天亮十分支撑不住才朦胧合眼。
凤无雪见他眉头微锁,眼下更是明显的淡黑色印痕,心中微叹有些不舍,从一旁取了长袍替他轻轻披上。
凤无雪的动作已算是十分轻柔的了,可柳子承心中有事只是浅眠,被这么一动反倒醒了过来。
“师兄,要不再去床上眯会儿?”
柳子承摇摇头,可能是睡少了头有些昏沈,便伸出食指顶着太阳穴按摩了一会儿,片刻后说道:“清岚醒了便坐下吧,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