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秦淮,她的眼神没有任何的异样,仿佛在这几天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秦淮收回视线,快步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没过多久,时含沙便到了。她从教室后门进来,挥了挥手,让坐在讲台上管纪律的丁斯润下去。
见老师来了,学生们连忙收起桌面上的课外小说和其他的东西。时含沙看见了,但念在快过年了的份儿上,并没有没收。她走上台去,点完名以后开始按照流程宣读今天的安排。
“今天下午按照正常课表的时间上课,前三节是语数英,后两节自习,你们可以自己拿着考试的卷子去找任课老师解决问题。傍晚铃声响之前都要回到教室里了啊,还要再点一次名,完事儿给你们发成绩单,拿了成绩单才可以回家……”
一学期的期末考试都结束了,一些本就爱开小差的学生们就更加难以集中注意力。老师在上面讲,他们在下面各干各的,尽管都没有出声打搅课堂,但活跃度也不算高。
秦淮虽然也时不时要走神,可他还是逼着自己把老师写的板书全都按照步骤记了下来,也根据自己的错误情况作好了相应的标记。这课有点难熬,不过也不能白白浪费时间就是了。
最后两节课,教室空了一大半。丁斯润还是负责坐在讲台上管理纪律,若是她要出去找老师请教题目,罗京就会上去替她坐一会儿讲台。
秦淮收拾了一下剩下科目的卷子,又从笔筒里随手拿了两支颜色不同的笔,带好东西,起身出去了。
“癫鸟”
近几日天气大多晴朗,虽然气温依旧没有回升,但阳光很好。
负责不同年级教学任务的任课老师们的办公室在相应年级教学楼的一楼,走廊靠外的一侧不是水泥墙也不是铁护栏,而是一整面的落地玻璃。落地玻璃前有好几排红木的矮沙发,具体是真红木还是假红木也没人在乎,反正能坐就好了。有的办公室的老师会一起在沙发旁布置木头架子,在上面放置自己养的绿色盆栽或者看起来很漂亮的观赏小花。
因此这条走廊的光景是整栋楼里最好看的,尤其是碰上阳光明朗的日子,有不少学生在自习课时会借着给老师背课文的由头来这里坐着晒太阳。
秦淮一间间办公室走过去,根据门上挂着的名牌找到了化学老师的办公室。
除非被老师点名抓来,否则他是不会主动来办公室的——一是觉得课间时间不够,二是觉得和老师单独共处一室太过尴尬煎熬——所以他对这里并不熟悉。
不过总不能就自己在教室里傻坐着吧?盯着不会做的题看一整天,没思路就是没思路,他那没天分的任督二脉也不是说通就能通的。
秦淮停在一间办公室门口,探头探脑从门旁边的窗子往里看。
办公室里有很多学生,估计都是来找老师问问题的。秦淮伸长脖子再往里张望了一下,这才看见被人群淹没的那属于他化学老师的发量稀疏的头顶。
秦淮敲了敲敞着的门,象征性喊了一声“报告”,走了进去。
周围的学生们七嘴八舌的,有的在背公式,有的在缠着老师求他给自己看一眼还没有公布的期末考试的成绩,还有的则蹲在办公桌旁的角落里,帮自己班的同学数走寒假要做的几套卷子。秦淮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挤到化学老师的桌子旁边。
他抬起头,好巧不巧,看见了枭遥。
枭遥正恭敬地半弯着腰,附耳过去听老师给他讲解题目里那些易混淆的知识点。
榆海中学的冬季校服其实颜色很丑,深灰配藏青,穿在身上土不拉几的,像是刚从几百年没打扫过的箱子里扯出来的一样,还衬得人很没有气色。但枭遥皮肤白,双唇的颜色又是很健康的血色,居然能让人忽略掉他身上这一套灰扑扑的衣服。
秦淮视线下移,停在枭遥的脖颈。
他戴着那条红色的针织围巾,是他挂在自己房间床头的那一条。
是秦淮的那一条。
“我明白了,谢谢老师。”枭遥温声说着,将自己的卷子从桌上拿起,直起身,向旁退开一步,准备给后面要问问题的同学让出空位。
他一抬头,看到了秦淮。
秦淮似乎刚将自己的目光收回去,像是没有看见他一般,没有打招呼。不过想来这个情况也不是很方便跟他说话,毕竟老师就在旁边,聊闲天的话,说不定还要被拉着教育一通——谢老头最爱教训学生了。
想到这里,枭遥又多看了秦淮两眼,就当作是打招呼了。
办公室里开了空调,因此,在走廊上待着的学生就没那么多,大多都到屋子里去了。枭遥拿着手里的卷子和笔,在外头找了个空位坐了下来。
他低头在试卷空白的角落里演算着方才老师给他讲解过的那道题,心思却不在这里。没过多久,他便将笔帽盖上,站起身来,走到办公室的窗户旁边,撑着窗沿往里看。
秦淮估计是又挨老师的训了。他两只手交叠在身前,虽然低眉顺眼的,但看起来却没多少诚意。
“你看看!你看看!我就说你两句,你还不乐意了!”谢老头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说你是为你好!你看看,这题,我没讲过吗?我讲过的呀!”
秦淮别过脸去,无话可说。
这是真冤枉啊!他就长了这么一张天不服地不服的脸,有什么办法?他敢说,他现在就是用百分百真心跪在这老师面前哭天抢地,也绝对看上去像是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