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琳灌了两大缸子茶水之后,才猛地抬起头来看着陆晓棠说了一句:“坏了,我想起来我碰上啥了。”“你倒是说你碰上啥了啊?”陆晓棠被白琳急的半死。白琳却在说完这句话后又猛地陷入了自己的情绪中,她焦急地在狭小的屋子里来回踱步,好半天才抬头看向魔镜问道:“大神,能帮个忙不?”她说自己从秦城回来的时候一直觉得这趟行动顺利的几乎诡异,谁知人才进入般阳县城的地界,就看到了罗怀义的车队准备摸黑前往秦城。白琳岂会放过这个好机会,当即尾随了上去。她的潜伏能力在整个白石营那都是拔尖的,谁成想她跟着罗怀义一行人才走了不到五里地,人就跟丢了。而白琳也突然发现自己像是被鬼打墙了似的,始终在一个地方绕来绕去。绕了几圈之后,白琳更加惊讶的发现,困住她的地方并不存在与般阳县和秦城中间。她仿佛被困到了一个世外之地,周围渐渐涌起浓烈的白雾,她人在其中越发无法辨别方向。等人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在麦香坊里,面对着一脸惊惧的陆晓棠了。陆晓棠和魔镜沉默地听完了白琳的讲述,很长时间都没有出声。白琳忍不住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们不会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吧?”“这倒没有,我只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陆晓棠讪讪地笑了笑,抬手招呼魔镜,“倒是魔镜你为什么也沉默起来了呢?”“这比我想象中的要严重。”魔镜叹气,终于还是落到了陆晓棠的手上,“方才我分出元神出去,是因为察觉到在般阳县有一股异样的力量,可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现在修为不够,我并没有寻到对方的踪迹。按照白琳说的,对方很显然是特地布置了这样一个迷障困住白琳,不说是专门等着她却也差不了多少的。白琳,我现在需要你好好想一想。你被周定国派去执行秘密任务到底都有谁知道,你离开秦城时又有谁知道,在你遇到罗怀义一行人的时候有没有哪里显得奇怪?”“这个我慢慢想,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搞清楚罗怀义到底离没离开般阳县!大神求你发发神威,帮我找找看吧,他在不在这儿,我们的计划实行起来那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结果。”白琳毫无底线地冲着魔镜鞠躬作揖卑躬屈膝。陆晓棠有些没眼看:“白琳我觉得你把魔镜想象的太全能了。”“他是神仙啊!他当然得是全能的。”白琳一脸鄙夷地瞥了陆晓棠一眼,转头冲着魔镜又露出一个狗腿子似的笑容来,“大神,你帮我这一次,我一定给你好好地供奉香火。”“求你闭嘴。”魔镜叹气,“我不吃香火。”白琳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问道:“那你吃啥?”魔镜顿了顿,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声,阴测测地说道:“我吃的是人心底最深切的欲望,爱恨,憎恶。爱恋通通都是我最好的食物。”白琳沉默片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模样比起我在路上碰上的那些诡异的白雾有意思多了,大神,你以后不当神仙了去说书一定也前途光明。”白琳好不容易止了笑,便擦着眼泪同魔镜聊了起来。陆晓棠万分无语地敲了敲桌子:“你们两个能不能先干点正事儿?”“办完了啊。”白琳冲着她笑了笑,“魔镜刚刚确认了罗怀义一行除了秦湘都已经离开了般阳县,同时宋良义的调令估计这两天也会下来了,用不了多久,般阳县就算是完全掌握在咱们手里了。”“你这幅模样才真是像土匪。”陆晓棠失笑摇头,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我要去凤华姐那一趟,一起吗?”“不了。”白琳摆手,“我还有别的事儿要做,陆晓棠,别的话我也不多嘱咐了,只有一件,你不许到处乱跑,明天一早我就去那边找你。”陆晓棠点头,握着魔镜悠闲地走出了麦香坊。“陆晓棠,刚才有件事儿我没有说,主要是考虑到我的主人是你,这件事儿白琳没有知道的必要,但是我没想到你们两个居然会分开。”魔镜话音一落,陆晓棠周边的环境陡然起了变化。同白琳所说的那样,周围的街道突然变得陌生起来,紧接着周围就升腾起了大片大片的白雾。陆晓棠问:“这就是你所说的迷障?”魔镜说:“是,问题就出在这儿,我能看出这是迷障,却找不到布障的人,即便咱们现在出去了,指不定什么时候什么人就会再次被困进来。你被困住无所谓,你身边有我,而且白石营要做的事情少了你没有任何关系,可如果迷障困住了周定国,你能想象得到后果吗?”陆晓棠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她说:“你做事情什么时候也这么磨磨蹭蹭了?你想要我留在迷障里头,给你时间去找到源头直说不就是了?”:寻找源头魔镜舒了一口气,声音依旧凝重非常:“陆晓棠,这个迷障看似平静无波,可也隐藏着巨大的危险。你待在原地不要乱跑,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去管,等我回来。”魔镜说完,白光一闪不见了踪影。陆晓棠举着镜子看了半晌,也只能看到自己迷茫的一张脸。她叹了口气,百无聊赖地四处打量起来。她不知道白琳在迷障中看到了什么,她却看到了十年后的场景。白雾中影影绰绰显露出来的是高楼林立的未来,人们穿着时尚,小汽车也在街道上飞驰而过。陆晓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看到一男一女像自己走了过来。那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早已经从她生活中消失了的陆春霞和宋长青。那些早已经被陆晓棠遗忘了的过去,一下子如同山洪呼啸般汹涌而来。陆晓棠猛地闭上了眼睛,这便是迷障吗?将她心底最深的恨意和恐惧拉拽出来,让她不得不用当初的那份心情在去经历一次当初的痛苦?她捂住耳朵不去听那两个人的话,可那些声音却仿佛直接从她心底冒出来似的,一句一句地钻进她的脑海中。陆春霞的声音中带着甜腻的撒娇和淡淡的不悦:“青哥,我爹现在都死了,你怎么还不跟那个小贱人离婚?你是不是真的看上她了?你今儿得给我一句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春霞,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信我吗?陆晓棠身边有个人,我琢磨着兴许能够靠那人到北京城捞个好工作。”宋长青语气轻柔地哄着陆春霞,猥琐一笑,“再说,到时候就咱们两个去北京,让陆晓棠那个傻娘们呆在家里给咱们照看着乡下的地,咱们也多一些收成不成?到了北京,咱俩就是两口子,谁还能来说个不是?”“可咱俩没有结婚证,北京能承认咱俩的关系吗?”陆春霞冷哼一声。宋长青的声音却一下子低了下去,陆晓棠听不清楚,忍不住一下子睁开了眼睛。不远处,宋长青贴在陆春霞的耳边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陆春霞的表情立即雨过天晴似的笑了起来。她娇嗔地看了宋长青一眼,身体软软地靠进了他的怀里。宋长青顺势将她搂住,低头就亲了下去。陆晓棠认为自己嫁给周定国以后,前世的这些恩怨纠葛,她已经可以不放在心上了。可眼前的一幕,却还是一下子点起了她心底的怒火。就仿佛,她现在成了从前的那个自己,看到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姐姐这样旁若无人的亲密,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她忍不住就想冲过去,可她刚抬起脚走了一步,脑中顿时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令她不得不停下来。她抱着脑袋缓了好一会儿,再抬头时,宋长青和陆春霞已经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