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是知道的,但他应该不会来。
谢时年脱掉湿漉漉的外套,扔在沙发靠背上,屋子里面长时间没人住,加上下雨,又冷又潮,他在茶几上找到空调遥控器,调高温度。
又到开放厨房的岛台煮上一壶水。
这间房子是谢时年在二十岁那年,他从国外回来之后,亲自设计,重新装修的。
即使他离开了三年,仍旧记得每一处物品的位置和使用方式。
做好这一切,他回到客厅,只见裴晏站在客厅中央,呆呆的看着自己,自己走到哪儿他看到哪儿。
身上的雨水一滴一滴的往下落,脚下已经聚集了一滩水。
谢时年去洗手间拿了一根浴巾,扣在他的头上,裴晏比他高一点,擦拭的时候不太方便。
“低一点。”
他一说,裴晏就知道怎么做,他低下头,任凭谢时年蹂躏他的脑袋。
谢时年怎么会蹂躏呢,他细致的,温柔地一点一点擦拭着他的发丝。
“去洗澡,”谢时年擦完,和以前一样,拍拍裴晏毛茸茸的脑袋,把浴巾塞到裴晏怀里,“别感冒了。”
谢时年对他的担心并没有让裴晏感到放松和开心,反而令他惊慌。
太冷静了。
谢时年冷静的要命。
他如以前一样对待裴晏,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绑架坠海事件,好像他一直以来,都有还和裴晏在一起,没有分开过。
可是裴晏知道,这只是风雨欲来的平静。
谢时年的性格便是如此。
“哥……”
裴晏伸出食指,勾住他的手掌。
指腹的冰凉令谢时年皱眉。
“怎么了?”他问。
“哥,”裴晏苦兮兮的望着他,明明他比谢时年还要高上一点,可现在他就像一只淋了雨的落水狗,可怜,脏兮兮的,但脸还是帅气的,“我们能谈谈吗?”
裴晏决定主动出击,他做了很多错事,不管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怀疑他是谢时年的时候。
“可以,”谢时年应下,他从裴晏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指,没什么别的情绪,但他仍然坚持,“先去洗澡,有什么事情,洗完澡再说。”
他伸手抚摸裴晏因为淋雨而苍白的脸:“你现在太狼狈了。”
太狼狈,裴晏,这不像你。
裴晏听话地去洗澡,谢时年到客房冲澡,浴室被热气笼罩,看不清人影,谢时年感受着温热的水汽,同时也在承受着肩膀的疼痛。
那颗未能取出的子弹,迫不及待,在他醒来的第一天,就在提醒谢时年他的存在。
算不上很疼,但同时还伴随着酸胀,让人无法忽视。
浴室外有一面半身镜,谢时年腰间围着一条浴巾,因为常年躺在床上,原先身体的锻炼痕迹已然消失,现在的他确实如林诚所说,像一只白斩鸡。
他的小腹平坦,从小腹右侧到右腰,横亘着一条显眼的伤疤。
因为缝合技术不好,当年缝线的痕迹也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