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琪不由“咦”了一声,惊叹:“梧暮长老不是说这只妖兽很难收服嘛,怎么这么干脆利落地就结束战斗了?”
王瑾玲没说话,眼前忽然闪过一片亮光,下一瞬,她看见烈火盟的十几位长老们同时出现在对面的空地上,而那抹鲜艳的红色身影被众人团团围在正中央。
上官藜立于人群之中,在一片恭维与吹捧声中烦躁地皱了皱眉,视线不经意间飘到了王瑾玲的方向。她略微抬眸,与王瑾玲遥遥相望时,胸臆间的烦躁立刻便消散得无影无踪,甚至还弯起唇角笑了笑。
王瑾玲本就不安的一颗心却因这一抹笑意而高高拎起,悬在了半空中。她在看清上官藜的第一眼,心中就有一种直觉,她觉得上官藜的唇角似乎露出了与平日相比更加明媚张扬的笑意。
两人视线相接不过短短一瞬,上官藜很快便被人群簇拥着离开了,王瑾玲下意识跟随着人群离去的方向向前走了几步,随即察觉到自己现在追过去并不合适,只得暂时忍耐下来。
她亲眼看着上官藜步伐稳健地随着人群渐渐走远,走过转弯处,人群各自散开,三三两两回去,上官藜自然是往盟主堂的方向去了。
王瑾玲弯下腰捡起先前被她扔在地上的剑,脑中却在反复回想刚才看见上官藜的情形。
步伐稳健,并不代表就没有受伤。
上官藜那个要强的性子,即便受了伤也不会在人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上官藜此时该不会又在院子里哇哇吐血吧?是不是吐完血之后,还要把沾了血迹的手帕销毁,把地面上吐血留下的痕迹再次抹去?
王瑾玲越想越心惊,匆忙和婉琪道了别,然后一路小跑回到了盟主堂,急切地想要去看看上官藜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王瑾玲以最快的速度冲回盟主堂,心里已经提前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谁知跑进院子里时,却见上官藜正好端端地站在大梨树下赏花,手边一杯清茶,脚下几朵落花,看起来闲适自然得很。
听见响动,上官藜回眸,眸中染着层层叠叠数不清的笑意:“小王,今日你怎么有空回来了?”
那双妖魅风情的眸子此刻笑得微微弯起,眉眼舒展开来,面若桃花含情,眸似春水如波,一霎间天地万物皆为之倾倒,就连见惯了这张脸的王瑾玲都险些乱了呼吸。
王瑾玲的回应不由自主慢了半拍,略显生硬,却无意中说出了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我想过来看看你,你有没有受伤?”
上官藜脸上的表情倏忽变得愈发生动起来,眼角眉梢的喜悦之情几乎要蔓延到天边去,嗓音中难掩欢快的心情:“一点小伤而已,不碍事。”
“真的吗?”王瑾玲蹙眉,细细观察上官藜的精神与面貌。
上官藜虽然仍在肆意地笑着,但她脸色发白,额头上隐隐冒出了细小的汗珠,莫不是又在强忍着不让别人看见她软弱的那一面吧?
王瑾玲瞟一眼上官藜手里的茶杯,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上官藜从不站着喝茶,事出反常必有妖。
“别装了,快坐下吧。”
王瑾玲走上前去,扶上官藜去石凳上坐下,手接触到上官藜的手指时,却被上官藜牢牢握在了手中,上官藜像是故意攥着她的手,不让她把手抽出去。
王瑾玲正扶着上官藜的半边身子向前走,察觉到上官藜加在她手上的力道,她不由抬头,看着上官藜的脸,发出了一个疑惑的声音:“嗯?”
方才也没见上官藜虚弱至此啊?
上官藜不说话,仿佛在走动过程中无意间牵动了伤处,蹙眉闷哼一声,捏着她手掌的那一只手微微一颤。
王瑾玲赶忙更用力地扶着,其他心思全部都抛到脑后去了。
“疼得厉害吗?”
王瑾玲语气里的心疼让上官藜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这一眼看过去,上官藜便挪不开眼了。
眼前的人神情中稍有些不太明显的慌乱,可这点慌乱落在上官藜眼中便已经足够让她欣喜若狂了。
上官藜悄悄地想,王瑾玲急匆匆地跑回盟主堂来找她,顾不得自己跑得满头大汗,却只顾满眼怜惜地看着她,担忧着她身上的伤势,这是不是说明,王瑾玲其实也有点在意她了?
王瑾玲见上官藜迟迟不答话,不免心急如焚道:“你伤得很重吗?”
“无妨,只需一种特殊的药草,便可痊愈。”上官藜说得郑重其事。
“什么药草?如何获得?”
此时上官藜已在石凳上坐下,她手掌向上一翻,化出一盏橘色的灯,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递给王瑾玲:“你提着这盏灯,去后山寻找一株纸上画的这种药草,挖回来。”
目送王瑾玲小心翼翼地提着灯离开后,上官藜长吁一口气,压抑着咳了两声,从石凳上缓缓起身。
直到此时,上官藜的神色中终于露出些许隐忍和不耐,她艰难地向自己的房间走去,每一步迈出却都仿佛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和钻心的疼痛。
红色袍角在地面上逶迤着拖动,一条长长的血迹自她脚下逐渐向前延伸,如盛开的红色曼陀罗花,一直蔓延到她房门前。
进门前,上官藜没有忘记用法术消除地上刺目的血迹。
关起门来,上官藜才毫不掩饰地咳嗽起来,口中喷出的血液却不多,因为大多数涌出的血液都被她吞回了肚子里。
此次收服的这头妖兽凶猛异常,在长老们原先的计划中,是要尽量拖延时间,等到日落时分妖兽懈怠之时,再寻良机彻底将其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