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之此时已后悔当初确实不该多管闲事救下枝枝,可醒之更介怀的却还是无恨的欺骗。只一次的欺骗让醒之的心境的产生了巨大的变化,如今的她深深意识她也不得不为自己打算了,消息从江南传到漠北毕竟还需要些时日,江湖上那些捉拿无恨的人先不说,可只要无恨恢复武功恐怕第一个要遭殃的就是自己,生命安全的保障已是迫在眉梢的事。传闻姨娘的那个师兄当年也是个绝顶的高手,后来不知为何却不再过问江湖事,此次前去只有希望他能护住无恨也希望他能帮自己保住性命。
道路泥泞车程又过快,无恨在车厢内被颠的七倒八歪,眉头也越皱越深,脸上甚至有轻微的恼怒闪过。道路一片漆黑,醒之只能祈祷官路平坦,马车不会陷在里面,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日夜不停的赶路,希望在两日内赶到金陵。
细雨不知何时已停了,天气依然放晴,下午时分天气越加的热了起来,江南的热是潮乎乎的湿热不似北方是热的爽利,北方人短时间内很难适应江南的热,赶了近一天一夜路的醒之将马车靠在路边的树荫下,头晕目眩的爬进车厢,抬眸看到无恨垂着眼眸靠坐在车厢的角落,薄被和下面的铺垫都还都整齐的摆放在一旁。
当看到无恨一副落魄之极的模样时,一股怒火直攻醒之的心头,她利落的从包袱重翻出一个干饼的扔在无恨的脚下,转身爬出了车厢驱车上路。醒之进来时,无恨因疲惫而黯淡无神的双眸划过一抹光亮,当看到醒之一气呵成的动作时,无恨缓缓垂下了眼眸,单薄的嘴唇抿了一条线,苍白而纤长的手指微微抖动着。
醒之身上的衣袍在昨日已经淋湿至今还半干不干的贴在身上,逃亡的这些时日醒之几乎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饭,连日的煎熬还有昨日一夜的赶路让醒之说不出的难受,头疼的快要裂开了,急促的驱车并未赶跑醒之心头的怒火。
醒之心中清楚的知道无恨对枝枝的依恋超出常人,当初不放枝枝离开,第一是怕她会危害到无恨的性命,其二便是从那时在客院的一举一动便可看出无恨对枝枝超出常人的依赖,甚至连亲生的父母都抵不过那丫头半分,这些虽然早就知道,可看到无恨离开枝枝后的这副模样,醒之却依然十分介怀。
若说那枝枝从头到尾对无恨有一点好也就罢了,可那人典型的自私自利,平日的吃喝享乐都是先紧着自己,甚至连逃跑都让将无恨扔下做掩护,即便是从不抢无恨的薄被不穿无恨的衣袍也只能说明她内心深处对无恨的嫌弃。
当初把无恨引到困魔阵差点要了无恨性命的人,自己怎么能放心无恨喜欢她?可不放心又能如何?无恨已经喜欢上了,没有任何道理的喜欢,即便是她没有一点优点,无恨依然这般的死心塌地,她只是逃走了,无恨已经这般颓废,像失去了魂魄一般。若那她将来若还想对无恨不利,好不是易如反掌。醒之打心眼里不相信枝枝有一天会喜欢无恨。
思来想去醒之已头疼欲裂,她想不出任何应对的办法,就越加的生气,只是不知是气自己多一些,还是气无恨多一些,那甩在马儿身上的鞭子一次比一次响亮,马儿吃痛奔跑的越加急促,如此反复,醒之心中的烦躁并未消除半分,如今醒之只有寄希望于江南,希望玲珑月已到了江南,更希望那位前辈能收留自己和无恨……
夕阳似火,尘烟飞扬,前方却是一片未知……
爱恨情怨一线天(五)
九月的江南空灵中透露着几分羞涩,虽已是秋日的尽头,可四周依然山青水绿一片生机盎然,远远的看去柳条乘着细碎的秋风轻轻的拍打着湖面,碧水中荡漾着层层的波光。江南素有鱼米水乡之称,金陵更是多湖的水城,城内水流纵横各种特色的石桥在金陵城都能看到,若到了七月金陵大街小巷都飘荡着淡淡的荷花香味,江南的建筑富丽而又精致,各种涂漆描金彩绘让人眼花缭乱。
一辆破旧的马车停在偏僻小巷内,醒之从拿着一件蓝色的衣袍,在无恨身上比划了比划,这件衣袍是自己在樊城时新做的,尺寸却是按照怒尾的身子量的,虽然这些时日无恨都是穿怒尾的衣袍,可如今要去见人,这衣袍还是稍显大了许多。
几乎算是日夜不停的赶路,两人终于在离开清镇的第三日的午时进了金陵城,无恨靠着车厢角落静静的坐着,自那日后醒之便不再和无恨说话,即便是路途上醒之累极了在车内躺上一两个时辰,也从不管无恨如何,无恨从那日后便就垂着眼眸一直靠坐在车厢的角落,这两日来甚至动也未动。他这副毫无生气的模样让醒之又心疼又生气,可现在醒之手里没有枝枝,自然对无恨的威胁也就失去了效用,醒之心中更是清楚的知道无恨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死活,而且醒之也一直介怀那日无恨的欺骗,所以对无恨不管不问也有赌气的成分。
此时,无恨身上的亵衣已皱的不成模样,长长的黑发纠结在一起,白净的脸因两人没人擦洗已脏的不成样子,浅灰色的眼眸被羽扇般的睫毛遮盖,眼底已是青紫一片,他苍白的嘴唇上还有翘起的干皮屑,整个人看上去的说不出的憔悴可怜。
本已气消了泰半的醒之看到这般的无恨,心中再次燃起了怒火,她将衣袍摔在车厢内,似是被醒之的怒气吓到了,无恨的睫毛长长的颤抖了一下,却终是未抬起眼眸,醒之一把拽住无恨毫不留情的朝外拖拽,无恨猝不及防猛然摔倒在地,肩膀狠狠的砸在车厢的凸起的不平处,几张干饼从无恨怀中滚落,无恨动了动,有点慌张去摸滚出去的干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