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音脆,在略有些熙攘的前厅中格外突出,众人的注意力便都从孟桓转到了林砚身上。
“一切都好。”
林砚和孟桓都是初次带兵,三两日间解决城外的匪军,可说是顺风顺水了。
老夫人见着林砚,打量了片刻,随后道:“林大公子亦是一表人才,但你父亲我是见过的,可没这样的好皮相。”
还未随着丈夫去边疆的时候,阮氏在京师的旧邸距林家近,她说是看着林业笙长大的也不为过,所以言语便没作修饰。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林凝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孟桓,企图从这人面上找出些破绽来,结果是什么也没有…。
前天请来给姑娘们唱曲儿的戏子都没这些人会装。
一提及面貌皮相,屏风后的姑娘们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都想着出来一探究竟。
“老夫人谬赞。”林砚拱手答道。
阮二夫人斜睨了一眼,嗔笑道:“这群没出息的丫头…。”
“也罢,殿下和林大公子都是温润好脾气的人。你们便都出来吧。”
阮宅中无论是亲的还是表的姑娘们,一下子如蒙了赦令走出,还有阮二夫人的那一对双生子。
沧州规矩少,孟桓倒是十分自在,很快便和这些小公子和姑娘们聊到了一处去,尽是一些林凝素听不懂的酸诗。
倒是林砚,看似笑意温和,却生冷令人不敢轻近。惹得姑娘们只敢眼巴巴瞧着,却不敢上前搭话。
阮二夫人自然是想替自家女儿选个好夫婿的,这林大公子的才学她远在沧州尚且听说过,如今见这面貌更是百里挑一,当真难得。
“老夫人方才说的可是实话,丞相样貌周正,却少了些精致。倒是你们兄妹两个,当真如玉壁铸成的人一般。”阮二夫人夸赞道。
她遗憾地言说:“前两日听闻凝素在找定亲的玉镯,我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可是茶饭不思,终究无缘。”
听闻这话,林砚抬眸看向阮二夫人,语气平淡:“家妹尚未定亲。”
林凝素本想让老夫人注意到林砚便隐匿起来,不掺合这些无聊的应酬。现下这话头直接聚焦在自己身上…。
“我…。”她才想解释些什么,便触见林砚暗含警示的眼神,下意识便憋了回去。
并非她怂,只是儿时有段时间父亲忙碌,母亲又勤于工笔,她的课业便被扔给了林砚。
每次她写不出像样的文章,便会得到这样一个眼神。而后,她便会被罚抄书…。
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回忆的事,她却记的很清楚。从前不以为意的点点滴滴,却是她表明心迹之后再难得到的东西。
林凝素没再继续解释,她心想,林砚可能是担心未有媒聘之礼,会对二人的清誉有损才这样说的。
阮二夫人尴尬地笑着:“是了,凝素年纪尚小呢,不着急。”
这般态度,阮二夫人也不好顺竿子提林砚的婚事,只得作罢。
天色渐晚,不可能即夜出发去并州,几人商量后便决定在阮宅中歇息一晚。
林凝素还是原来的院子,巧的是林砚与她住得近,二人便一同回了来。
“哥哥,你可千万当心孟桓这人。”林凝素又补充道,“我瞧他对阮姑娘有意…”
身后之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浅,亦不作回答,林凝素便转过身。
林砚的面色较之方才在前厅内苍白了许多,是那种没有血色的悽贫之色。他的步履变得缓慢,被自己落下十几尺。
“林砚!”林凝素松开手中的灯笼,径自抓扶住这人的手臂。
情急之下,她未唤“哥哥”。月光下,少女神色焦急,眼中尽是忧虑关心。
林砚浑身冷寒和疼痛毕集,入骨随髓,令人心中生戾。他不动声色地弯了唇角,挂上惯用的温润假面:“怎的?”
林凝素看着天上只剩一道银钩的月亮,暗道不好。林砚这个月的药还未吃呢。
吃了会毙命,不吃更会毙命。
药估计还在父亲那,可他现在远在并州。孟桓那保不准还有,但总不能…。
焦急之下,林凝素灵光一闪,道:“我去叫阮姑娘来!”
她还尚未离开几步,便被人给捞了回去。
“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