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知要耽搁多长时间了。
他抬眼瞅了瞅这个漂亮的哥哥,他知道他担心屋里的妻主,可是这种事情,一是家丑不可外扬,二是他一个闺阁男子怎么能说出口呢。
只得婉转的说到:“去老大夫家要过河,刚下了雨,路也不好走,可能有些慢,哥哥得耐心等等了。”
柳修筠面露急色,却也没有旁的法子,只能点了点头。
三郎是个热心肠的,他瞅见柳修筠的袍子裙摆粘上泥泞,热心的提议道“哥哥的衣裳脏了,不如先换上我的吧。”
柳修筠低头看去,自己这衣摆上确实都是泥巴印子,应该是昨夜背着萧俪赶路,弄脏的。
少年用手背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柳修筠轻轻点了点头“那多谢你了。”
三郎领着他进了自己的屋子,转身给他找着衣裳,随口问道,声音还带着些哽咽。“哥哥是打哪里来的呀?”
“是上京过来的”
柳修筠看着他将两身干净的衣裳拿出来,略略比较了一番,就将其中一套料子比较新的,递给了他。
“我听娘说,上京是最繁华的地方,我们庄上有个最漂亮的哥哥,叫如意,给一个上京城的女子饮马,被瞧上了,带他去了上京,给小侍儿得名分呢,一辈子不愁吃喝,还有人伺候着。”
柳修筠眸子中滑过一丝不解,接过了话茬“饮马,什么是饮马?”
“我们这个庄子,因为靠近官道,好些当官的奶奶,做生意的娘子经过咱庄子,都会来咱这饮马整顿一番,所以叫饮马庄”
“家中有儿郎的人家,见了贵人上门,就去伺候贵人的马儿喝水、喂草”
“贵人进屋喝茶,吃饭,等贵人走的时候,儿郎就将吃饱喝足的马儿牵过来,然后跪下给贵人磕头。”
“此时若是能得了贵人的青眼,赏了银子,当即就能跟着贵人走了。”
柳修筠一边换衣服,头一回听说还有这样的营生,手上的动作都顿住了。
三郎面上却是寻常,伸手替他解开腰封,道“哥哥别吃惊,这还算好的了呢。”
“还有更离谱的?”柳修筠声音高了两度。
“有些家中缺银子的,还会让自家的夫郎去给人饮马。”
“然后就跟人走吗?”
“自然不会,家中还有孩子内务需要操持,那里能跟人走。”三郎摆摆手否定。
“若被贵人瞧中了,伺……伺候了,得些赏钱就罢了”说到此处,三郎语气中带了几分难为情。
柳修筠心下震惊无以言表。
他是官宦人家的男子,从小听父亲和教导,过了妻家的门,要贤惠温顺,主动给妻主抬侧纳侍。
男训上也这么说。
他记得他十三四岁的时候,家中请了男夫子来教他男训和仪态,他那时候年岁小,不知事,只觉得男训上说的那些对男子的规矩都太束缚,心中抵触。
又听侍儿说,说寻常百姓家中大多是一个妻主只娶一个夫君,那时候他心中充满了向往。
还将这份隐秘的期望偷偷告诉了爹爹,爹爹却骂他傻,说寻常人家的腌臜事更多,让他死了这条心。
他白这一张小脸,不敢问那腌臜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