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氏在王都有个别院,名唤扶桑苑。
天玑把她直接送到了扶桑苑,还送了她一对楠木的拐杖,亲自交到管事的手上,然后对天下雪道,“九月在宴家主那里?”
说罢便告辞离去了。
进了大门,院中艳红色的重瓣扶桑花映影重重,在微风中摇曳。看得出这花被照看得很好。
“这花全部铲了吧。”天下雪淡淡地开口。
“什、什么?”管事愣在当场,“但是这花,天下洺家主他……”
“秦叔。”她停下脚步,抬手止了侍女的搀扶,表情冷淡地道,“如今天下氏我说了算。”
“是。”秦叔低声应和。
“扶桑苑也改个名字罢。”
连笙都死了八年了,也不知道天下洺这副做派是给谁看?自以为是的深情,啧。
她小时候曾经问过连笙,为什么只有她们的院子里有这种红色的花?连笙说:因为我喜欢呀,你外公曾经送了我一座山,满山都是红色的扶桑花,开满山的时候别提多好看了。
她那时候想,如果她能亲自看看就好了,但如今,她看着院中的扶桑花,却觉得碍眼。
由于这大半个月她都在路上,族中的事务现在才得空处理。
拆开第一封信,是她祖母写的,通篇污言秽语,最后的意思就是让她赶紧把香油钱送过去给梧桐寺。
她捏成一团丢在纸篓,“满纸荒唐。”
第二封是天下洺的,大约的意思是:她断了梧桐寺的香油钱这事不厚道,下次做这种事前请仔细斟酌,这次从他私人的银库里先拨一笔过去应付。
她捏成一团丢在纸篓,“多管闲事。”
秦叔和侍女从禾在旁边看着,不敢说话。从禾是个机灵的,连忙出去说煮个甜汤给家主润一润。
秦叔:……
九月回来的时候刚好晚饭,她开开心心地洗了手便坐下一起吃饭,还很顺口地让秦叔给拿一副碗筷。
然后在秦叔和从禾一脸震惊的表情中想起来自己的身份是个侍女,“额……”她连忙站起来。
“无碍,坐下一起吃罢。”天下雪发话。
他们自觉退下,九月自己去拿了碗筷。
“我这几日跟宴景山学了不少东西呢。”九月开心地扒饭,随后又低落道,“但他大多时候都是在吃喝玩乐,真没意思。”
“你明日有什么安排啊?”九月又问。
“进宫面圣,天子安排了宴席。”
九月哦了一声。
饭后,她从木箱里抱出一套衣裙,白色丝绸底绣着银色暗花,外面罩着浅金色的云纱。“前些日子我跟着宴景山巡视布庄,一眼就看上了这匹布,连忙要过来找绣娘做的裙子,明日进宫穿刚刚好啊。”
“怎么不给自己做一套?”
“你怎知我没有?”说罢她又抱出一套石榴红的流纱裙。
天下雪认认真真地瞧着,点评,“眼光不错,这颜色衬得你肤白。”
“我就说,宴景山那狗东西懂什么?他竟然说这个颜色我穿会艳俗。哈?艳俗?”
等了半天发现没人跟她一起骂宴景山,她瞧着躺在榻上静静喝茶的天下雪情绪低落,“你怎么了?”
天下雪看着屏风上画着的扶桑花画,美人在扶桑花林起舞,还提了一首酸诗,落款还写着,天下洺赠连笙。
啧,真是一刻都要住不下去了。
“九月,你明日去看看宅院,我们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