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复杂难以描述此刻时晏的心情。
他好心给开窗吹冷风醒神,这些人醒了后,反倒觉得是魔煞干的?
眼前被递来杯水,时晏一饮而尽,这才止住咳嗽。
那些道士眼神不满,仿佛在说大雅之堂你怎么能粗俗地咳嗽,方员外倒是挺关切,“时小兄弟,怎么了?”
时晏咬着筷子尖儿憋笑,“没事儿。”
但是,哈哈哈哈哈,不行,好他妈想笑啊。
楚问尘又递来杯水,时晏喝掉,艰难止住笑意。
他无聊地摆弄旁边几副干净的筷子,脑海内闪过昨夜的一幅幅场景,凑近了对楚问尘低声说,“我们晚上再去看一趟?”
“嗯?”
时晏想到方文卓那诡异的右肩,也不是很确定,只能用一种搞传销的语气说,“信我的吧。”
夜晚,两人再度来到房顶。
和昨夜一样,大概在快子时的时候,道士们陷入了幻术,方文卓又是大汗密布,睫毛紧闭着在重复念念叨叨。
时晏趴在屋顶上,对着一点小小的瓦缝往里看,觉得自己现在这个姿势在别人看来一定很猥琐。
半晌,揉了揉通红的眼睛,说:“没有哎。”
方文卓肩膀上的软肉实在是过于蹊跷,又联想那奇怪的子体一说,时晏自然而然地就想到,软肉和魔煞留下的那只手应该是一体的,那日手身不由己跑掉了,之后就应该会再回来。
可现在盯梢半天,除了看到几个人在下面疯疯癫癫,其余一无所获。
“也可能是你想错方向了,”楚问尘说,“那只手不一定要回到方少爷身体里,尤其这几天方府把守更严,它回到魔煞身边会更安全。”
屋外野草丛动了动,发出小动物行走般的细细簌簌声响。
时晏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可还是不放弃,说:“那我再盯一会儿,就回去。”
他这一盯,又盯了半个时辰,最后实在困得不行了,揉着眼睛打哈欠说,“不盯了不盯了,回去睡觉吧。明天再来。”
时晏从房顶跳下,踩着困兮兮的步子回房了。
另一头,野草丛探出了只手。
这只手形状怪异至极,骨瘦嶙峋,每根手指都有一定程度的弯曲,组合在一起就变成了四不像的手掌,活像是拿出五个人分别的手指拼凑出来的,然而弯曲的程度,又似乎刚好能卡过一个成年人的颈骨。
它作为魔煞分出来的子体,没有复杂的大脑思维,只单纯粗暴地知道杀人,和保命这两件事。
先前它再不逃跑,命就保不住了,所以只能先走窗跑掉。
然而它仍旧时时刻刻记得杀人这件事,方文卓作为被它寄生的身体,就是母体指示它要杀的人,再不杀掉,它作为流落在外的子体力量只会越来越弱,必须早日回到母体的身上。
可是就怪时晏和楚问尘太恶心了!对上的话,它打不过这俩人!但他们又总在外面守着,让它想去杀了方文卓也没有机会!
昨日它没有机会,今夜可算让它给逮着了。
小怪手几乎是以一种欢呼雀跃的步伐要冲进窗子里。
就在它即将顺着墙壁爬上窗子时,忽地罩下来一个袋子,登时一片沉闷,它丧失了方向感,在袋子内横冲直撞,还试图用尖长的指甲划破袋子,但通通都是徒劳无功,甚至能感受到这袋子越缩越小,越缩越小——
小怪手在袋子内惊恐地动弹着。
外界,时晏捏着这袋子,表情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