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谦浑浑噩噩地抱着崔明昭回了宋府。
谢临知道此事是他的哥哥所作,芜霜说起来也是他的人。他也不好意思和宋怀谦争抢,只一言不发地跟在宋怀谦后面。
宋怀谦没有心情管他,他只觉得她的身子好凉好凉,像个死人一样。
难道他才刚刚得到,就要失去了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怀谦感觉血气上涌,快要窒息。
如果她死了,他就把所有害她的人杀了,给她陪葬。
包括他自己,罪无可恕的自己。
宋怀谦将被子盖在她身上,汤婆子换了又换,一遍又一遍地捂热她的身体。
满院的泡桐花瓣无声落下,他永远在卑微的守候,哪怕只要他生出一点点的私欲,都会不得善果。
宋怀谦悲哀地想。
平日里吵吵闹闹的青莲子和秋蝉子也不说话了。
叮铃铃,一串清脆的铃声穿堂而过。
青莲子欣喜地抬头,他叫唤了一声,“阁老——”
秋蝉子也瞬时站了起来,毕恭毕敬行礼,“师尊。”
柳婆穿了一身玄紫色道袍,她的拐杖上系着两颗拳头的的铃铛,随着步伐叮铃铃地响。
她毫不客气地踹开宋怀谦房间的大门,在谢临错愕的眼神中,大声嚷道:
“傻丫头,又给人欺负了,真没出息!”
宋怀谦正是疯狂的时候,他听了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出来的疯婆子在喊,登时拔了床前的长剑,杀气腾腾地走了出去。
锋利的剑尖瞬间指向了柳婆的喉咙,宋怀谦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剑瞬间掉到地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阁……老?”宋怀谦瞬间清醒过来,柳婆没惯着呆愣的他,将他撞了个踉跄,径直向里面走去。
她把裹在崔明昭身上的褥子一掀,将一个个汤婆子扔了出去。
宋怀谦不敢发作,手指掐的通红,只得静静等待。
“我早说过,你不是个会照顾人的。”柳婆又把褥子重新盖好,“她现在处于失温昏迷的状态,你让她搂这么多汤婆子,她丝毫感受不到温度,只会被烫伤。”
宋怀谦一怔,他喃喃道,“是怀谦错了,谢阁老教诲。”
“你去烧点热水来。”柳婆吩咐道,“我要给小家伙渡点真气,你这个外男,就不要进来了,放在门口便是。”
“是。”宋怀谦掩着门退了出去。
谢临伸手要来帮忙,宋怀谦这才反应到他的存在,一边快步离开,一边恶狠狠地说,“谢临,如果你现在要假惺惺地自作多情,请你滚出去,宋府不欢迎你。”
谢临一愣。
宋怀谦:“我不知道你让芜霜接近她是为了什么,你们兄弟俩丑恶的计划,我不会参与,更不会让你们肆意伤害她。”
谢临任由宋怀谦过去,那个能言善辩的世家公子,在崔明昭的事情上总是只能选择沉默。
他其实并不爱她。只是歉疚,一直撕裂着他的内心,让他永不安宁。
当年父亲联合众族人害死了她,他跪在祠堂里苦苦哀求父亲让他进宫救火,才得知一切都是父亲的阴谋。
她是个不受权贵控制的帝王,她不能为世家带来利益,甚至她公然选择站在世家的对立面,就注定世家不能容下她。
天后留下的肱股之臣,死的死,亡的亡,背叛的背叛,她早就是真正的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