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渊揉了揉眉心,有些怀疑自己主动请缨的决定。
她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只是有些害怕堕了明公主的一世英名,更加害怕耽误了朝政大事、百姓冤情。
或许应当放下些担子,同陛下说说,寻一位三司供职的大人来主事。
左不过,她最初掺和进来,只是为了有个查案的由头,只要人还参与其中,主事人是不是自己,倒也无所谓。
只不过……这人选又是一个难题。
当初魏渊主动请命的理由,便是此事涉及桑怀里,不便交由外人查察,难不成,现在不过过了几日,就方便了吗?
或许……魏渊习惯性的捻了捻手指,可以请圣上出面,寻一得力助手,将桑怀里之事瞒下。
可还是颇为不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样欺瞒,反倒于查清真相毫无益处。
一路沉思,不知不觉,已经行上了山路。
一声鸟鸣打断了魏渊的思绪,她恍然惊醒,才发现红日将落,自出府门,约莫已经走了三个时辰。
满月一早备好了茶,只是不敢打扰魏渊,见主子终于闲下工夫,忙递上去。
魏渊却不接,而是冲车外扬了扬下巴。
实在是喝不下了,方才对着状纸凝神思索时,一时忘了还在路上,满月斟上她便喝,她喝了,满月就在斟上,一路上不知道喝了多少水,这会儿水是一口也喝不下了,出恭一趟,倒是颇为急切。
满月自然明白,推开车窗对徐延说:“徐大人,殿下半日劳顿,有些不适,需要停车休整。”
徐延了然。
一行一百余人浩浩荡荡靠路边停下,幸好这山路并不算窄。
上阳行宫建在邺山之上,春日万物复苏,山中树木新绿,瞧着分外好看。
可还是不如虞山,虞山的春日,比这里还要青绿。
魏渊两步下车,左右顾盼两眼,没看几眼景色,就觉得奇怪,懒得回车上在纸笔上写,便拉过满月的手,写了“无人”两个字。
满月一点就透,转头问徐延:“徐大人,从前为弋阳大长公主贺寿时,莫说提前一日,京里的公子小姐们皆是提前几日便陆陆续续上山来,一直到寿宴当日,路上人马都络绎不绝,今日此路怎么如此空荡?”
“殿下容禀。”徐延抱拳道:“前些日子一场急雨,冲坏了上山的官道,各府便纷纷另择路径,这条路稍近些,至于为何无人……想来是因为方才在山脚下,同路之人望见公主仪仗,害怕冲撞殿下,故而另寻他路了。”
原来如此。
可是魏渊环视一周,只觉得无端有些心慌,没有来由。
不过,这条路倒是宽阔,肉眼可见,绝无埋伏大批人马之处,就算埋伏一两个宵小,这许多人随侍,也不是摆设。徐延既然如此说,想来也没什么妨碍。
便随着满月往一旁去了。
乔妄默默跟了上来。
魏渊觉得意外,还以为他今日心绪不佳,什么也不愿做了,原来还肯尽本职。
满月有些拿不准,毕竟是出恭这样私密的事情,可偏偏又遇上这多事之秋,不知道该不该出言劝走乔妄。
魏渊缓缓摇摇头。
莫说是乔妄主动随了上来,便是人人避嫌,她也会叫几名卫士护卫,届时站远些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