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王爷咳了咳,有些虚浮的从内阁走出来,直直走到门口。
“王爷,危险,这里有护卫,无需您出面。”周管家急切地追出来。
王爷没有说话,抬手制止了周管家,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少年的面前,俯下身子平视着少年,“孩子,你为何来我王府闹事?”王爷平静地问道。
看着王爷走进,原本疯狂的孩子安静下来,死死盯着眼前的男子,“你们修建望舒台,抓走了我父亲,我母亲终年疾病缠身,在父亲走后不久因为没钱医治病逝了。你们害死了我母亲,不能再带走我的父亲!”少年双眸染着赤红,水光在里面打着旋儿,声音哽咽,“还我父亲,不然今天,我……我杀了你!”
孩子已几近崩溃,王爷却依然半蹲在他面前,未动半分,“若我不答应呢?”
孩子的表情一瞬间破裂开来,“去死吧!你们这些坏人!”孩子举着刀向着王爷刺去。
王爷避也不避,一把握住了镰刀的刀刃,霎时间鲜血如注,染红白刃,顺着刀身流淌到孩子的手上。
王爷连眉头也未皱半分,笑着看向那孩子,“如何,你可杀得了我?”他的唇角勾起,眼里含着凛冽的冷光,握着刀刃的手又深入半分。
“小子,你口口声声说要杀了我为母报仇,可我就这样站在你面前让你拿刀砍,你也无法取我性命。这世间,可不是只靠一腔傻到无可救药的莽夫之勇就能所向披靡的,你这样的弱者不过是穷途末路的羔羊,任人宰割,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就像是抛诸巨浪中的碎石,掀不起半点风浪,只会粉身碎骨!”
“滚回去想清楚了再来!你可以在大街上用暗器刺杀我,也可以想办法给我下毒,也可以登上比我还高的高位,像我对待你这般将我踩在脚下。当然,你也可以再来找死,本王定不会手软。”王爷攥住锋利的刀刃,生生从那孩子的手中夺下刀来。
“小子,我等你来取我的性命,滚吧!”
王爷站起来,桀骜地俯视着早已泪流满面、颤抖不已的孩子,挥退了众人离去。
王爷的步伐已经有些踉跄,但在场的众人都僵在原地不敢动作,缄默地看着这个高大伟岸的男人走出一条不断延伸的血路来。
“众人听着,今日之事当做从未发生过,莫再提起半个字。”王爷说完最后一句话,便隐入了院内。
孟若渔久久站在门口,四肢好似没了知觉动弹不得,凝视着那片浸入大理石的血迹,还有伏在地上泪流不止的孩子。
晏清匆匆跑了过来:“孟姑娘,王爷托付你一件事,麻烦你去望舒台找到这个孩子的父亲,送归家中。他叫许亚夫。”
“王爷怎么样了?”
“病倒了。王爷这几日一直在为建筑望舒台操劳,为了能让征用的苦力们轻松一些,王爷和他们同吃同住,一起劳作。今日又受了这么重的伤,实在撑不住了。”晏清一口气说完,夹杂着哀怨和担忧。
“我会办妥的,照顾好王爷。”孟若渔拍了拍晏清的手臂,看着他离开。
孟若渔正准备走上前,忽然一个人影先她一步扶起了地上的孩子。
“随我来,去见你的父亲。”是狄尘,他逆着月光站在孩子身旁,半个身子隐没在黑暗里,看不真切。
孩子看着陌生的男子,有些怯意,“你是谁?”
“我吗?我是你刚刚要杀的那个人的儿子。”
“你、你为什么帮我?”孩子想要甩开狄尘的手臂。
“难道我是他儿子就必须和他是一伙的吗?”月光霎时间照在狄尘的脸颊上,衬得少年宛如覆了一层干净的白雪。少年轻笑起来,眼角的朱砂痣也微微颤动。
“走吧,你刚才不是很勇敢吗?现在难道怕了,不敢与我走一趟。”
“怎、怎么不敢,去就去!”孩子抓着狄尘的手臂正气凌然地站起来,两人起身欲走。
孟若渔赶上两人,“王爷让我带这孩子去找他父亲,准了他父亲回家,我也一同去。”
那孩子听到王爷愿意放他父亲归家,一时怔愣,嘴唇动了动,有些不知所措。终是没有说话,只低下头来。
狄尘没有说话,歪了歪头示意。
三人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月光为大地镀上一层银白的薄霜,衬着三个人高高矮矮的影子,渐行渐远。
望舒台建在甯都东城之外,直指与北斗七星遥遥相望的北极星,这是大祭司闭关辟谷七七四十九日确定的天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