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近两个小时里,黎明、龚行、茹音丹雅三个人把各自记忆中比较有代表性的时间节点和具体细节从头到尾核对了一遍。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三个人的记忆完全一致,和黎明理性上记得的一切一样。
关于她重伤昏迷的那次和这次听完夜离族的渡亡灵歌后做的那两段异常真实的梦,前者龚行倒是说起,当年她刚从昏迷中醒来时确实曾经迷糊着问他“竹子呢?怎么是你?他去干嘛了?”来着,好像误以为穆塔回来了,守在她身边的一直是穆塔。
至于这次梦到的,她陪着穆塔一起回去故乡遗址的那一段,两人就都只是面面相觑,显然是觉得完全无稽之谈了。
“呃……说到这种情况的话,其实有一种解释。”茹音丹雅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各个派别的玄门基本都认为,人在接近死亡的状态中是最有灵性的时刻。尤其是像黎明姐姐这样没有根骨的普通人,因为平常不会有灵觉一类的感官,这种灵性的作用就会越发明显。”
“受伤昏迷的时候自不必说。这次又是在副本里受了伤,同时还近距离听到了圣子大人唱的渡亡灵歌,出现这种状态倒也正常。”
“不过还是很奇怪……一般陷入这种状态时,大部分人要么是看到自己一生的缩影在眼前走马灯,也就是医学上说的濒死体验,要么是看到一些关于前世或者来生的幻象……”
“可你这个好像哪种都不是啊?”
一边说着,她一边在自己的系统手表上点点戳戳,不一会儿便见一个光球自屏幕里浮现出来,落在她手中,化作一个装满药液的玻璃瓶。
她扭开盖子,仰头吨吨吨全灌了下去,又闭眼等了一会儿,摇摇头,重新睁开眼睛。
“实锤了,我确实没少记忆。”
她伸手给其他几人展示手表屏幕上的兑换记录,是用魂币换了一瓶恢复缺失记忆的药水,只是不带把恢复出来的记忆以全息投影的方式展示给其他人的功能。
很显然,刚刚她喝了药,但无事发生。
“这样的话就只能是圣子大人有什么特殊的遭遇了……不过记忆相关的事,无论是妖术、五灵术还是蛊术,处理起来都不擅长。”
“圣子大人自己都搞不定,我这样法力低微的晚辈就更帮不上什么忙了……不过听说‘零’组织合作的法师里有一位搞催眠术的能人很多年前就已经进到无限世界里了,她应该擅长这个类型?”
说到此处,茹音和龚行下意识地都将目光又挪到了旁边的穆塔身上。
——两个小时的“会议”期间,这位同志一句话都没说过,甚至可能根本没有在听。他就那样默默地坐在黎明手边的沙发扶手上,安静得像个家居装饰品一样。
但要说他存在感低吧,又不低。至少龚行觉得一点也不低。
也不知道咋回事,明明他都已经挪到沙发另一头、尽量离这位分分钟可以“吃”人的邪蛊宿主远点再远点了,可就是莫名地觉得脖子后面一阵阵发凉……
这俩小时里他唯一干了的一件事就是埋头剥橘子,剥得无比仔细,把橘子上的白丝丝一根一根细细揪掉,最后剥好的那橘子晶莹剔透得像玉做的一样。
剥好了,就递给黎明。
两个小时,一共剥好了四个。
黎明一边忙着跟两位客人说话,也无暇分心,他递,她就一边接过来往嘴里塞一边接着说,一连塞了三个下去,到第四个实在吃不动了,便只在手里拿着,腾出嘴来跟他说了句:“别剥了,不吃了。”
穆塔乖巧点头,然后放过了橘子,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苹果……
说到他这个失忆问题就是他个人的问题、可能确实只能寻求那位“灵摆”小姐的帮助,二人的目光下意识地看向他时,他正好削完一个苹果,抬起头来看向茹音,然后伸出了捏着去皮苹果的左手。
“……啊?我?”茹音丹雅顿时一脸始料未及加受宠若惊,赶忙欠起身来双手去接那个苹果。
——是,六年多前族中长老是告诉她要主动结交圣子大人、努力上赶着跟他做朋友、有机会的话最好发展成情侣关系来着,但她至今为止统共也没跟他见几回面啊……
圣子大人什么时候突然变得这么……温柔热情、平易近人了?!
茹音这边正一脑门问号呢,就听圣子大人那个冷冷淡淡的声音不咸不淡来了一句:“y。”(夜离语:纸。)
茹音这才发现,他食指和拇指掐着苹果的同时,其余三根指头指着她旁边不远一个方向,循着望过去,便见她坐的沙发旁摆着一个小边几,上面放着个纸巾盒……
——合着他冲她伸拿苹果的这只手,完全是因为右手拿着刀且懒得放下,不适合指人。
茹音:…………
行吧,这配方这调调,这才是她认知里的圣子大人。
于是她赶紧扯了几张纸巾,恭敬地双手呈上。
穆塔接过来,拿纸巾包住半个苹果,裹成一个既不脏手又方便啃的造型,动作极其流畅自然地再次递到了黎明面前。
——他最知道了,她从小吃苹果就不喜欢磨磨唧唧地切成块,就喜欢拿一整个直接啃。
黎明:…………
好吧,这很穆塔,这未被任何社交规则驯化过的旁若无人劲……
“咳……吃吃吃,你俩买这么多东西过来,怎么不吃呢?快,一起吃。”
眼看茹音丹雅有点尬住,龚行也一脸“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黎明连忙打圆场,拽开零食袋子拿出几包虾条果冻什么的分给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