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姐倒是镇定,她看到被刺死的马叔后,似乎马上就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没说半个字,只是脸色阴郁地盯着蹲在一旁的阿本。
阿本把手中的水桶放下,看向孟以岚:“孟小姐,您意下如何?”
“我有选择的权利?”孟以岚反问。
阿本一顿,随后笑得更欢了:“当然有了——第一个选择,全部报酬另外再加五成,那我俩就如约送你们回邶市;第二个选择,你不同意我的要求,那……就把你们都处理喽。”
处理——真是文明的用词。
“什么意思?再加五成?”脸上挂满了水珠子的石磊气得大吼,“你们这是出尔反尔!货都没找到,还敢在这儿坐地起价?马家隆呢?那杀千刀的……”
阿本叹了口气,随后站起身,把马叔的尸体连着浸满鲜血的睡袋拖到了石磊跟前。
石磊霎时闭上了嘴,他哆嗦着身子挪到墙边,又壮着胆子说:“你、你疯了!你知不知道孟小姐是什么人?你竟然敢……”
“就算她是观音菩萨,”阿本满脸笑意地走到石磊跟前,蹲下,“但是现在,”阿本的笑容褪去,双目圆瞪,扬起了声调喊道,“在这个地儿,都——他!妈!得!听!我!的!”
吼声震耳,石磊吓得脸色发白,连身子都不敢抖了。
“汪亦本,你多久没吃药了?”旁边的华姐淡淡地问了一句,似是完全没把阿本放在眼里。
阿本听到这话后,怒容渐消,闭上了眼。
华姐转头看向肥秋,又说:“李飞秋,刚才不还说人家是你救命恩人吗?不还说人家像你妹妹吗?转头就把人给卖了,你个狗屁老师,你就这么为人师表?”
肥秋低下头,一脸难堪。
“为人师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阿本捧腹大笑。
华姐的眼珠子斜斜地看向阿本:“如果不是马叔,你汪亦本早在两年前就死了。”
阿本依旧闭着眼,他抿了抿唇,眉微蹙,露出了难过的表情。过了半晌,阿本转身蹲在尸体前,手轻抚马叔灰白的脸,低下头,喃喃自语,像是在忏悔。
突然,阿本的愁容褪去,嘴角勾起,青筋突出的右手一把抓起睡袋,把马叔的尸体拖到华姐身前,随后,一手揪着马叔的短发把他的脸怼到华姐眼前,另一只手把插在马叔胸口处的匕首抽出来,将刀尖抵在马叔的喉咙上。
“你说得没错,我还真得感谢他,”阿本盯着华姐,一边说着,一边把刀插入皮下,并缓慢横向切开马叔的脖颈,“感谢他让我继续活得像条狗,”鲜血像红珍珠般滴落,孟以岚和石磊即刻闭上了眼,“可他有点小气,给我的狗粮少得可怜——这么一趟活,他自己拿五成,咱们几个拼死拼活才能分剩下的三成……亏你还知道我要吃药?我现在他妈连买饭的钱都没有!”
阿本像是疯了一样,虽然盯着华姐,但手上动作却越来越快,对着马叔的脖颈又切又砍,血溅得到处都是,他和华姐的脸上已是鲜血淋淋:“良心?就这种时候,那玩意儿管用吗?别说我们,就他——”阿本把砍下的头高高举起,扯着嗓子喊道,“他的心也是黑的!比这天都黑!”
阿本的动作把自己的军帽都震了下来,露出头顶上一道长长的刀疤,骇人至极。
华姐明显被阿本的举动唬住了,但她仍瞪着眼与阿本对视,而肥秋直接跑到另一头吐了起来——唯有白梓,她并未被如此残忍而血腥的场面触动,从头到尾都冷静地紧盯着阿本,警惕着他的一举一动,不敢有丝毫松懈。
最终,阿本喘着气,把马叔的脑袋扔到地上,似是不解气,又抬脚把它踢到了墙角。
华姐咬着牙,轻声一笑:“废物。”
阿本扔下刀,举起霰弹枪指向华姐,却朝孟以岚吼道:“两倍!孟小姐,我要两倍!”
白梓警惕地侧过身子靠近孟以岚,而孟以岚仍旧闭着眼,她脸色惨白,秀眉紧蹙,早已被血腥味呛得晕眩不已。而华姐身旁的石磊正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不敢说一句话,唯恐火烧到自己身上。
“两倍?”华姐像是嫌阿本不够疯,挑衅道,“就这种连良心都不管用的时候,钱迟早啥都买不了,你还指望花钱呢?”
阿本的双眼漫上了红丝,他的食指搭在了扳机上——
“我同意!”孟以岚闭着眼,颤声道,“但你要保证……必须把我们……所有人,平安送回……邶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