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以岚怎么也想不到,她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和白梓再次相见。
尽管对方此时极其狼狈,但孟以岚仍认出了那个笨拙的笑容。
“白梓?”背头男走上前,摘下了夜视仪。
白梓眯起眼,看向对方。
她记得这个男人,名叫石磊,大概三十多岁,曾经是孟以岚雇佣的一名私家侦探。白梓被咬的半个月前,她曾在市码头和石磊见过面,也就是那天,白梓做了让孟以岚把自己视作疯子的“那件事”——把石磊以及他准备交给孟以岚的所谓“重要资料”通通推到了大海里。
看到白梓,石磊便觉得手腕处隐隐作痛,两人当初在码头上纠缠的时候,白梓情急之下一口咬住了石磊的左手手腕,伤口深至见骨,至今,他的手腕处还留有牙印。
石磊警惕地打量着白梓:“你怎么在这儿?”
不等白梓回答,短发女冷声问:“喂,你有没有被咬过?”
白梓看向短发女,却没有回话,除了对孟以岚展露笑容外,她对其他人都是一副冷漠淡然的态度——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短发女毫不客气地再次朝白梓举起枪,孟以岚终于开口:“我认识她。”随后,她转过身,稍稍为白梓挡住了枪口。
孟以岚的举动让白梓愣了一下神,短发女却没有放下枪:“你怎么知道她没被咬过?”
“要是变异了,”孟以岚挑眉,“我来开枪。”
短发女的气势似乎被孟以岚的态度给压了下去,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身后的壮硕男插嘴道:“几位是想在这儿开个party吗?”
相比起这边的热闹,拿着棒球棍的军帽男倒是相当冷静地蹲下身,查看倒在地上的“变异人”。他翻动变异人身上穿的衬衫,看到上面印着的蓝色编号后,撇了撇嘴:“靠,又不是。”
壮硕男走到孟以岚身旁,抬手压下短发女举着的枪:“孟小姐,如果你坚持让外来者加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概不负责,”随后,回头对军帽男说,“阿本,赶紧把这处理了,咱们不能久留。”
胖子依旧傻坐在地上,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短发女抬腿踢了他一脚,胖子才回过神来,他喘着气抹掉头上的汗,和军帽男阿本一起把地上的“尸体”拖到了旁边空着的房里,随后又谨慎地把门关上。
壮硕男抬手看了看表,再次开口吩咐:“现在已经快下午四点了,阿本和肥秋跟我下去,尽量半小时内搞定,其他人呆在这儿,”他看了看短发女,“华姐,有情况就用对讲机沟通。”
被称为“肥秋”的胖子听到这样的安排,马上一脸惊恐,似乎还没从刚才的死里逃生中缓过神来:“我?马叔……”
不等他说完,阿本就把手中的棒球塞到肥秋手里,随后又从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部小机器,打开电子地图,一语不发地带头往楼梯口走去。肥秋见状,回头看了看短发女华姐,对方朝他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并不准备帮腔,肥秋唯有不情愿地跟在了壮硕男马叔的身后。
很快,实验室里便剩下了四人。
气氛略显尴尬,石磊把夜视仪装回包里后,眼神不善地看了看白梓,但并未开口说话;孟以岚双手环胸,站在门边,抿着唇,似是在纠结着什么;华姐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她把跌倒在地的办公椅扶正,坐下后,大剌剌地把双腿架在办公桌上;最为淡定的白梓则倚靠在孟以岚对面的墙边,双手插兜,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孟以岚抬起眼,看向白梓。
自她被抓走的那天起,一切天翻地覆。
这段日子以来,孟以岚总是时不时地梦到白梓,她似乎被一种无法弥补的愧疚感一直拉扯着。孟以岚曾托人查过白梓的去向,但却毫无消息,无奈之下,只能将此事暂时搁置——她还有更重要的人要救。
可如今,重要的人还没救出来,却又再次与白梓相遇,而且,孟以岚惊讶地发现,自己当初曾对这个“疯女人”所带有的强烈厌恶感似乎不知何时消失了,甚至在认出对方时,心里还涌起了些许欣喜的情绪。
孟以岚把视线落在了白梓那布满血污的衬衫上。
这时,白梓抬头,看向了孟以岚。
四目相对,片刻后,孟以岚稍显窘迫地低头,在自己的行李包中翻找着什么:“我这里有干净的衣服,你换上吧。”
石磊和华姐齐齐看向白梓身上的衬衣,脏得像是刚从屠宰场里出来一样。
发现二人对白梓审视的眼神后,孟以岚直接背着包,扯住白梓的衣袖,快步走向旁边的空房间。
“马叔说了,”华姐往嘴里塞了一颗口香糖,“要出什么差错,我们概不负责。”
“行了,”石磊瞥了眼华姐,神色恼怒地看向离去的两人,“不会亏待你们的。”
被拉到空房间里的白梓呆愣地看着孟以岚,恍惚中想起对方曾对自己的避之不及,等回过神来时,身后的门已经被孟以岚关上了。
漆黑中,孟以岚打开手电筒,从包里拿出水和毛巾,还有干净的衣物塞到白梓手中,随后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