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内天满很无助。
他望着这双稚嫩的手,搓了搓手上的墨迹,有点茫然地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景象。
救命。
作为漫画家的本能,他敏锐地意识到一件令人崩溃的事实。
他好像穿越了。
是魂穿,他跑进浴室里在镜子里看见格外稚嫩的脸庞。
“这不是年轻时的我吗……”天满揉了揉自己的卷毛,他年轻时有点中二,喜欢把刘海留到盖住眼睛。
在他的记忆里,他还记着自己熬夜肝了七天画稿,终于在截稿日之前赶上交稿,倒在床上准备睡到不知天地为何物后,一睁眼就这样了。
他又回到桌子边,像是游戏中探索新手村的勇者一样,一个又一个地拿起可交互物品。
这大概是个独居的单人租房,大约二十多平米。该有的都有,一张单人床、一张书桌、用来吃饭的矮桌和小电视,回头能看见几米外过道厨房和关上门的卫生间,旁边的书架上除了漫画以外,还夹杂着几本课本。
书桌上的物品格外眼熟,画纸、粗细不同的笔、墨水还有一大叠的网点纸。
刻进DNA的感觉来了。
啊啊啊啊啊,无数不美好的赶稿回忆要涌出来了啊喂!天满的脸上隐隐地冒出独属于截稿日漫画家的死气沉沉。
“滴滴滴滴滴——”
他手边的翻盖手机一亮,传来宛如警笛般的来电铃声——按他以前的习惯,他只会给自己的编辑设置这个死亡催命铃声。
来电显示——宫前剑(编辑)。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是来催稿的吧。
“您……您好。“他的声音唯唯诺诺。
“天乌老师,我今天还没有收到您的稿件。”对面是个冷静的男人,冰冷又无情地宣告着最后通牒,“明天就是截稿日了。”
别问,问就是崩溃到想死。
家人们谁懂啊,穿越前在赶稿,穿越后还在赶稿。
大概是因为天满的沉默时间太长了,编辑继续说话:“是出什么意外了吗?”
意外?穿越算不算意外?天满欲哭无泪。
“天乌老师?”宫前编辑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需要我去您那里一趟吗?”
“不……不用。”天满姑且还是知道,穿越者要隐瞒自己的身份,避免于熟人接触。
“那第十话的稿件?”
第十话——天满数了数桌上的纸,最边角标着页码,整个纸稿上勾线和涂黑已经完成,背景和效果也填充完毕,已然已经进入接近末尾的贴网点的阶段。
他高兴地发现,这份画稿已经达到不吃不喝不睡坚持到明天中午就能够搞定的程度。
感谢这个身体的主人!朋友,在天之灵,我会好好接过你手里的接力棒!
他还以为又又又要连肝七天了救命!
“明天一定给您……”他叹了口气说。
“……好的。”
“再见,京治……宫前先生。”天满差点叫成自己穿越前编辑的名字。
“再见。”宫前编辑在电话那头皱了皱眉,他好像从未听见这位高中生漫画家如此有气无力的语调了,在记忆里天乌老师总是兴奋激动的模样,嚷嚷着自己灵感爆棚。
宫前编辑本想催稿的声音弱了弱,他知道漫画家在截稿日前有一定概率会发疯。因为才是刚刚有些名气的新人画家,年纪刚刚高中,所以天乌老师还没有聘用助手,果然月刊连载的工作量对于年轻孩子而言还是太大了。